時隔六年,那群混賬還是陰魂不散。
“去。”應琢抬手一揮,經脈中鑽出無數條傀儡線鑽入木傀儡的身體中,轉瞬就將幾乎被打散架的木傀儡修復如初,“帶著人阻攔住盛焦。”
木傀儡評估了下盛焦的靈力,認真地說:“就算整個核舟城的人出手,怕也是攔不住他。”
“攔他片刻就好。”應琢的語調又溫柔下來,他回身將紅袍撿起,仔仔細細穿在身上,“只要我將師兄接過來,就沒人能將他從我身邊搶走。”
那一瞬間,應琢的眼神幾乎帶著眸中呼之欲出的病態和陰鷙。
木傀儡無法理解人類複雜的情感,乖乖稱是,轉身走了。
“師兄。”
應琢像是終於要得到失而復得的寶物,渾身都在發著抖,他回到窗欞旁,居高臨下看著下方密密麻麻的人,恨不得長出八雙眼睛來將奚將闌找出來。
一陣帶雪的狂風吹來,將一旁牆上的幾幅畫吹得微微晃動,上方微微蠕動的“樹根”,竟全是相紋畫。
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幾幅畫最下方的落款處。
——每一個都姓奚。
“我就知道師兄定然會為了奚家的相紋來的。”應琢撫摸著畫,眸瞳閃著猩紅魔息,對著虛空呢喃自語。
“來吧,來我身邊。”
“永遠別走了。”
***
一片雪花落在奚將闌後頸,冰得他打了個哆嗦,好像有股寒意正順著他的後頸不斷往上爬。
奚將闌偏頭打了個噴嚏,單薄的身體微微發著抖。
核舟城正在下雪。
鵝毛大雪紛紛而落,路上行人能用靈力護身並不將這點雪放在心上,奚將闌卻是抱著手臂打了個哆嗦。
橫玉度將大氅遞給他,皺著眉打量四周。
奚將闌抖著手將大氅裹在身上,餘光掃見橫玉度緊皺眉頭的樣子,好奇道:“你不喜歡這裡?”
初來惡岐道、賭坊時,明明這位不食人間煙火的少爺看什麼都覺得稀罕,一直端莊淡然的眼中帶著初見新奇事物的好奇。
此處核舟城奚將闌都覺得精緻神奇,橫玉度卻是滿臉嫌棄,恨不得扛著他往外跑。
橫玉度淡淡道:“沒有,不是很好嗎?”
奚將闌推著他往核舟城賣畫的地方走,哼笑道:“你眉頭都要皺成兩個點了,要是喜歡就有鬼了。”
橫玉度抱著一紙包小酥魚,漫不經心地捏著吃了一口:“說了你也不懂。”
奚將闌正要反駁,橫玉度朝他一伸手,道:“給我。”
“什麼啊?”
“棄仙骨。”
奚將闌一噎,理直氣壯道:““棄仙骨”是我買的。”
橫玉度淡淡地說:“靈石是我出的。”
“那我之後再還你就是了。”奚將闌撇嘴,“你怎麼和盛焦一樣小氣吝嗇?”
橫玉度道:“我不信你。”
奚將闌立刻就要作勢給他寫個欠條按血手印表示自己從不欠債的決心,卻聽橫玉度補充了一句:“……你行事乖張,此番核舟城不知危險幾何,我擔心你被逼急了會不顧後果用“棄仙骨”。”
奚將闌愣了。
“棄仙骨”能夠讓人短暫擁有相紋以及磅礴的靈力,但是用了多少、後症就有多大。
方才奚將闌若是把那一團“棄仙骨”全用在身上,恐怕他這條苟延殘喘的小命直接就沒了。
好一會奚將闌才回過神,繼續嬉皮笑臉地道:“你覺得我會為一個認識沒多久的小姑娘的相紋而傷害自己?別傻啦,那就是個命苦的小傻子,我何苦要……”
橫玉度平靜地打斷他的話:“你會。”
奚將闌話音戛然而止,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
雪花大如席,奚將闌站在燭火搖曳下,好似比橫玉度周身的琉璃還要易碎。
他沉默了好久,久到肩上都落了層薄薄雪花,才突然開口說了句不明所以的話。
“你不是懷疑當年我的相紋是自己廢的,還是曲家抽去的嗎?”
橫玉度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跳躍話題,但還是接道:“是,此番天衍學宮的長老就是讓我帶你回去,打算用“使君還”搜魂,看看你的相紋到底是什麼,又是如何沒的。”
奚將闌笑了一下:“那群老不死的……”
橫玉度:“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