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噠”的脆響,像是在掰人骨頭似的。
黑貓噎了一下。
在獬豸宗受了這麼大的苦,尋常人怕是連靠近都得心中發憷打顫。
他可倒好,一點事兒都沒有。
但這小騙子說的謊話一籮筐,它也分不清這話是假話,還是此人當真沒心沒肺,好了傷疤忘了疼。
奚將闌雖無靈力,腳程卻很快,幾乎是一路小跑著過去。
等到一隻腳落在獬豸宗平地,水道瞬間化為張牙舞爪的流川,好似水蛇在水面上一陣翻江倒海,一頭鑽到水底,化為流川繼續肆虐。
沼澤水面瞬間平靜,連風都沒吹起一絲漣漪。
獬豸宗電閃雷鳴,奚將闌在半道上就將耳飾摘下來,裾袍和寬袖已被雨水打溼,溼噠噠地貼在手臂和小腿,難受得要命。
他在獬豸宗待過三月,大概知曉申天赦的位置,熟練地避開人前去幻境。
好在獬豸宗的執正都在忙著處理殘局,有的瞧見他也只是匆匆行禮,並未追問太多。
奚將闌頂著倦尋芳那張臉,一路上有驚無險地到申天赦封印的地方。
只是他剛要走過去,卻在拐角處和一個人迎面撞上。
倦尋芳:“……”
奚將闌:“……”
兩人在大雨中頂著同一張臉,大眼瞪小眼。
轟隆隆。
巨雷劈下,將兩人的臉照得一片煞白。
倦尋芳:“你……”
奚將闌眼疾手快,立刻一抹臉,整個人身形瞬間變成上沅的模樣。
倦尋芳:“???”
倦尋芳正要說話,上沅握著劍從拐角處走來:“倦大人,我還是擔心宗主……”
話音戛然而止。
上沅:“……”
奚將闌:“……”
三人面面相覷。
一旁有執正走來:“倦大人?這裡也有厲鬼嗎?”
倦尋芳:“……”
倦尋芳心想,對啊,有個會變臉的厲鬼。
話雖如此,倦尋芳還是眼疾手快一把將奚將闌按在旁邊的柱子後,故作淡然道:“沒什麼,我和上沅處理便好。”
執正“嗯”了一聲,順從地轉道離開。
直到周圍無人,倦尋芳才一把按住奚將闌,怒道:“你來獬豸宗做什麼?!宗主不是讓你在盛家好好待著嗎,還把天衍珠留給你了!”
奚將闌變回原樣,滿臉無辜地拎著天衍珠:“我聽說盛宗主進了申天赦,怕他有危險,特意給他送來天衍珠。”
倦尋芳匪夷所思地看他,心想這小騙子竟然還有良心這種東西存在嗎?
此前他一直不懂,為何宗主不放心奚將闌,卻還依然不肯將他帶到獬豸宗看守,後來才逐漸回過味來。
奚絕當年在獬豸宗被曲家的人折磨了三個月,心中自然留有陰影,讓他過來不是揭人傷疤讓他重新回想當年痛苦嗎。
盛焦對這個小騙子如此體貼,倦尋芳嫉妒得要命。
只是此番奚將闌竟然冒充他跑來獬豸宗添亂,倦尋芳當即為宗主一片苦心被糟蹋,氣得不得了。
“那你也別親自過來啊!送到獬豸宗外面,讓執正送進來不就成了?!”
“不行。”奚將闌深情地說,“盛焦的東西,我不捨得交給其他人。”
倦尋芳頓時大感寬慰。
看來這個小騙子還是勉強有那麼一絲真情的。
倦尋芳看他順眼了些,也不罵人了:“那、那給我吧,我交給宗主就好。”
奚將闌卻將天衍珠往腰後一藏:“不,我要親手交給他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