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將闌“噗嗤”一聲笑了:“怎麼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有操不碎的老媽子心?”
橫玉度瞥他一眼,脾氣好沒和他一般見識。
酆聿無能狂怒:“去吧去吧,全都去吧!我走!”
他正要甩袖離開,奚將闌嬉皮笑臉地一把勾住他的肩膀:“走哪裡啊?橫老媽子不良於行,又是個易碎的琉璃人,要是出事了不還得靠酆大少爺力挽狂瀾嘛,哪能缺了你啊?”
酆聿的怒氣瞬間降下去大半,冷笑一聲:“你不是還說應巧兒乖順嗎,現在怎麼又慫了?”
奚將闌道:“人總會變的,我同他六七年沒見面了,萬一他真的要對我下手呢。”
此人聰明得過分,但對情愛一事腦袋就有點不怎麼靈光。
酆聿哼哼幾聲:“擔心出事,不去不就行了嗎?”
“不太行。”奚將闌道,“畫舫中也許還有奚家相紋的線索,我必須要去這一趟。”
酆聿知道他是個倔脾氣,只好不情不願道:“那我就勉為其難跟你去看一看樂子吧,要是你被應巧兒抓走,我肯定推著橫玉度就跑,看都不看你一眼。”
“好好好。”奚將闌點頭,“還是兩位少爺的命更貴重些,自然是得先跑。”
酆聿被他嗆得咳了一下。
商定好後,三人朝著畫舫而上。
只是在奚將闌一隻腳踩在畫舫的邊緣臺階時,突然感覺身後一陣不自然的靈力波動,像是有什麼陣法發動了似的。
——但剛才明明是沒有的。
與此同時,橫玉度像是感知到什麼,突然下意識抬手朝著前方只隔了半步的奚將闌抓去。
“將闌……”
下一瞬,橫玉度的手猛地落了空,他愕然抬頭。
明明只是相差半步,但兩人卻像是在不同世界似的,手像是撥了一下水面,水痕溼噠噠地浸透五指。
橫玉度瞳孔倏地一動,黝黑眼眸毫無徵兆地化為漂亮璀璨的琉璃。
他低喝道:“破——”
“換明月”的靈力好似海綿驟然掀起的狂風巨浪,餘浪甚至將一旁恭敬站著的傀儡轟然擊碎,但是落在面前水紋上卻像是石沉大海,毫無動靜。
奚將闌還保持著背對他們往前邁步的動作,時間像是停止了,又或是畫舫的芥子空間同外界並不是同一個時間流逝,導致他的每一步都很緩慢。
酆聿眼疾手快,直接不管不顧地衝上前,妄圖跟著奚將闌一起過去。
但那層水膜結界不知摻了什麼,酆聿的手剛一碰上去就是一股雷紋噼裡啪啦地順著指尖一路蔓延至小臂。
酆聿瞳孔劇縮,瞬間縮回手。
整條手臂上已全是焦黑雷紋。
但凡他縮手再慢些,怕是整條手臂都保不住了。
橫玉度沒想到應琢竟然當著他的面就敢如此強行擄人,“換明月”的靈力從他後頸猛地竄出,化為成百上千的琉璃鳥雀。
他低低道了聲:“破。”
剎那間,鋪天蓋地的琉璃鳥尖嘯著朝那層水膜撞去。
靈力一茬接著一茬,像是要將整個畫舫芥子撞破。
“小心點哦。”突然,有人在旁邊說,“那不是阻攔你們的結界,而是芥子入口的禁制,若是你將芥子擊碎了,師兄怕是性命不保。”
橫玉度靈力一頓,鳥雀瞬間停在半空,保持著猙獰咆哮的姿勢一動不動。
酆聿猛地抽出鬼刀,冷冷道:“應琢。”
應琢一身紅衣懶散地靠在一旁的桂樹上,他的一舉一動都像是在學奚將闌,甚至還抬手摘了簇桂花,漫不經心盯著那細碎的花。
橫玉度投鼠忌器,沉著臉將“換明月”收回來。
無數鳥雀圍著他身邊飛來飛去,帶著和橫玉度的氣質格格不入的森冷氣勢,像是隨時隨地都能化為冰冷利箭射穿對面人的心臟。
“奚清風的畫,是你放在姑唱寺唱價的?”
應琢笑了。
他長相本就妖邪,只有在奚將闌面前時會偽裝成溫柔乖巧,此時乍一笑出來,殷紅的唇像是沾染鮮血般讓人不寒而慄。
“橫掌院是個聰明人。”應琢漫不經心地將木頭手上的桂花吹散,“獬豸宗和天衍學宮搜捕師兄六年,將他逼得不知蟄伏在何處吃了多少苦,也害得我遍尋十三州都找不見他的蹤跡。若不是奚清風的相紋畫,我哪能這麼輕易尋到師兄?”
橫玉度罕見動了真怒,溫其如玉的氣質被冰冷厭惡所取代,冷冷道:“你同六年前屠殺奚家的罪魁禍首牽扯到一起,將闌如果知道……”
“師兄當然不會知道。”應琢低笑著打斷他的話,“師兄往後都不會再受顛沛流離遭人追殺之苦,我會保護他,不會再讓你們這群偽君子靠近他半分。”
酆聿不耐煩道:“和這種心思齷齪的人還談什麼?直接殺了他,照樣能找回奚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