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其他尋常修士來說,三十歲結嬰已是天賦異稟,但對有相紋之人便是天資平平,不堪重用。
玉頹山將天衍靈力能解“棄仙骨”的訊息傳出去,首當其衝的便是這些沒有自保之力的低等級相紋。
晏將闌眉頭一皺,抿了抿唇。
黑貓還在說熱鬧,正說到興頭上,後背突然感覺一股毛骨悚然的森寒氣勢。
外面傳來一陣輕緩腳步聲,像是惡鬼降臨。
黑貓瞬間炸毛,“喵”地變成黑貓跳到窗邊,朝著門口怒氣衝衝地哈氣。
它現在倒是威風,但是盛焦一撩開珠簾露出半張臉,黑貓立刻像是被打了一棍的狗子,嗚嗚汪著耷拉著尾巴瘋了似的跑了。
晏將闌:“……”
沒出息。
盛焦緊急處理了散修和世家子弟的爭執,回來瞧見晏將闌醒了,緩步而來,熟練地將新買的桂花糕遞給他。
“勞煩盛宗主了。”晏將闌被翻來覆去折騰整整一晚上,蒼白著小臉朝他假笑,“六年前你吃完還會一大清早給我買粥喝,現在吃膩了也開始糊弄敷衍,就給我吃這玩意兒,難為你了。”
盛焦雖然知道他被折騰一晚上,醒來後肯定要鬧,做足心理準備但還是被這個夾槍帶棒懟了個跟頭,蹙眉道:“想喝粥?”
晏將闌保持著禮貌的笑容,繼續懟他:“不想,我伺候了天道大人一晚上,雖然暈暈醒醒四五回,但我身強力壯一點都不餓不渴不累。給我塊桂花糕就算不配水,噎死我我也得謝天道大人隆恩。”
盛焦:“…………”
盛焦皺著眉頭將桂花糕拿回來,轉身就要去給他弄粥喝。
“別了。”晏將闌嘚啵嘚啵一通,終於出了一口氣惡氣,也沒再折騰盛焦,沒好氣道,“我現在感覺肚子裡還有東西,什麼胃口都沒有。”
五臟六腑好像都給頂移位了。
盛焦沉默不語地走到床沿坐下,將溫熱的大手探到錦被中,凝出一團靈力覆在那纖薄的腰腹處。
晏將闌懨懨地靠在盛焦懷裡,伸手摸了摸耳朵。
盛焦了然,從袖中拿出耳飾,單手給他扣在耳廓上。
晏將闌終於能聽清聲音,靠在盛焦心口本來以為還能再聽到那十幾年如一日不變的焦痕龜裂聲,但沒曾想耳畔竟然寂靜無聲。
晏將闌蹙眉,屏住呼吸去聽。
盛焦伸手揪了下他的耳朵,冷聲道:“不要聽我。”
晏將闌撇嘴:“我習慣了——別說話,我就聽最後一次。”
盛焦伸手去捂晏將闌的耳朵,但已來不及了。
“……”
就聽到一聲細微的聲響,像是龜裂土壤被嫩芽頂破的聲音,悄無聲息響徹晏將闌耳畔。
龜裂聲和花開聲全都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新芽破土而出。
晏將闌眨了眨眼,仰頭去看盛焦。
盛焦對情感太遲鈍,並不知道自己心境的變化,冷淡道:“怎麼?”
“沒什麼。”晏將闌勾唇一笑,“盛無灼,你長大啦。”
盛焦將他按回床榻上,低聲道:“胡言亂語。”
盛焦的怒火終於消散去,晏將闌蹬鼻子上臉,一把抓住他要收回的手放在腰腹上,嘟囔著道:“繼續,我好難受。”
盛焦一語不發地繼續給他揉腰腹。
他似乎很喜歡兩人安安靜靜在狹小空間中什麼都不做的光景,好像一切恩怨情仇、立場職責全都被隔絕在外。
再沒什麼能將他們分開。
垂曳的床幔被風吹出一條縫隙來。
晏將闌終於舒服了些,拉著盛焦躺在床上,懶洋洋鑽到他懷裡,感受著周圍微弱的冰霜和桂花香味,好似終於尋到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