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鶯是魔君溯玖身邊的人,南棲沒忘了鳶生當時的提醒。溯玖並非善類,那他身邊的侍女必然也還是不要沾上的好,南棲索性隱瞞了自己的名字:“我叫阿啾。”
“阿啾?”鶯鶯不信。
南棲便再次道:“我是隻麻雀,叫阿啾有什麼不對。”
鶯鶯上前一步,繼而勸道:“你不叫阿啾,你定是不叫阿啾。我……我認識你父君,我也知道你的麻雀原身是障眼法,我都知道,你不必瞞我,我不會害你的。”
“我不叫阿啾我叫什麼?”南棲反問她,滿面疑惑。
鶯鶯停頓些許,露出一個苦笑來:“此名諱……絕非我這等身份可直呼的。”她說得動聽,“但我同君上已經找了你好多年,若不是以前我見過你父君,而你又同他長得這麼像……”
“我沒有父君,我只有一個爹,他死了。”南棲打斷她,權當她是認錯了人。
“殿下!”鶯鶯喚他,不明白他為何一直否認,明明便長得一模一樣。
南棲被鶯鶯的呼喊嚇了一跳,一個不當心,便:“啾!”
又是一個麻雀嗝,羞得他無地自容,紅著臉解釋:“我們麻雀時不時就會這樣叫喚,不是被嚇到了。”
鶯鶯都說到此地步了,南棲還在否認,堅稱自己是一隻麻雀精,且眸子裡全然是一副不知情的樣子。也不知是演戲還是真的……鶯鶯再顧不得什麼了,她上前,施法穿過了屏障。這也說明了她的修為在鳶生之上。
南棲想避開,但無奈這屏障著實是太小了,害得他被鶯鶯的手死死拘固。鶯鶯掌心留有微光,探在南棲的心口,越探神色越凝重。
最後,失望落滿了她秀氣的面容:“竟真的是隻麻雀……”而不是障眼法。
南棲的原身,的的確確是一隻麻雀。
鶯鶯的面上再無溫情,她神情複雜地收回了手,恢復了一貫的態度。離開時,她甚至都沒再看南棲一眼,彷彿他是隻麻雀便毫無價值一般。唯剩下南棲被嚇得腳軟,方才還以為自己要被殺了。南棲呼了口氣,感嘆這鶯鶯到底是在喜怒無常的魔君身側待著的。前一刻還笑臉相迎,後一刻扭身就走,話都未曾多說一句。
但她的舉動也讓南棲後知後覺地開心起來,因為鶯鶯就此破壞了鳶生的屏障。
南棲從破碎後逐漸消散的屏障中出來,一溜煙地朝暗閣的方向跑去。
另一邊,本該是天崩地裂的一場比拼,在千鈞一髮時,溯玖卻忽而氣力不濟,半跪在地上嘔出一口鮮血。蒼玦也因用法太多,暗針毒竄出幾分,周身寒氣愈盛,連指尖都顯得僵硬無比。
蒼玦站立著,面不改色:“你還未完全控制你那三分魔氣。”
溯玖起身,左手青筋暴起,極其痛苦地抓緊胸口的衣襟,憤憤道: “不過是陳年舊傷,經年難愈罷了。這不影響我殺……唔……”還沒說完,溯玖再次跪倒在地。
趕來的鶯鶯見了,立馬衝上去,扶住了溯玖。
溯玖沒有推開她,抓著她從袖中拿出的藥瓶子,嚥下了一顆藥丸。
蒼玦冷眼看著他。
看來今次是打不了什麼了,蒼玦也不知溯玖在倔什麼:“你既想要錦袋,為我解毒便是,何須這般不講道理。”還硬生生地毀了元華仙君在人間的一處庭院。
“不講道理的,素來都是你們天界的人。”溯玖艱澀開口,終是執迷不悟,“今時今日,你拿蓮辰的舊物來逼迫我為你解毒,已是不講理在先!我師父的東西,都是我的,都是我的!咳……”
鶯鶯著急道:“君上!”
溯玖咬牙: “不礙事。”
蒼玦見此,甚覺無奈。
卻是溯玖,還是執念於那隻錦袋,不願讓蒼玦離開。
蒼玦本不想如此,見溯玖這般固執,便拿出錦袋,做出要銷燬的動作。如此齷齪威逼之舉,蒼玦猶豫了半晌,想想還是作罷。但溯玖當真了,他終是見著錦袋,急了:“我解不了!”
所以他才蠻橫地想殺了蒼玦來取錦袋。
“暗針毒,是三界中最為陰寒之毒。中毒者要想徹底解毒,須尋得三樣東西。便是火鳳凰的一片羽毛,坐騎麒麟的一片鱗,還有妖界之王的一滴心頭血方可。後兩者,我自是能拿出來。但那羽毛必定是要純血的鳳凰才可。我不過是隻混血的火鳳凰,無法徹底解毒。”
蒼玦身軀挺拔,站在溯玖面前,與溯玖差不多的身高。只是一個是天界的仙,清高自守;一個是妖界的魔,陰鷙善變。如同雲端與煉獄,氣勢誰也不讓與誰。蒼玦心中已經明瞭為何此毒只有溯玖能解,他淡然道:“現如今在三界中,唯有你是火鳳凰的血脈了。”
“那又如何,我終究不過是隻混血鳳凰。”溯玖悶聲咳嗽。
三百年前的那場混戰,讓三界中鳳凰近乎全滅,包括溯玖下嫁妖界的母妃。
而鳳凰也分屬性,火鳳凰乃鳳族中的皇室血脈,今時今日也只剩下溯玖這一隻,還是個不爭氣的混血。
躲在暗處觀戰多時的賀生聽到此,不禁跨出幾步到蒼玦身邊。他可沒忘了玉衡上仙所囑咐的,悄聲提點蒼玦:“溯玖身上有他母妃留下的一片鳳凰羽毛,他母妃可是當年鳳凰一族的公主,純正的火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