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爹?”
“龍之冰霜……”南棲喃喃。
擇兒居然承了蒼玦的原身。
“爹爹,什麼意思啊?那天曾祖母也因為我用了術法,就變了臉色。是擇兒用的不對嗎?”擇兒自小缺愛,本就很黏南棲。今日見南棲態度有變,心中惶惶不安。
但南棲怎麼會待擇兒不好?
不管擇兒是什麼,他都是南棲的孩子。只是南棲方從噩夢中醒來,過往的苦楚壓在心頭,他忍著背脊上的痛,捂住了眼睛,想遮掩眼底的淚水。
“爹爹……”擇兒手忙腳亂地站好,“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他才八歲,諸事不懂,也不知道眼下該幹什麼,便拿出了袖中藏著的小魚乾:“爹爹,你想吃小魚乾嗎,我這有小魚乾……”
可南棲沒有接下,他輕聲對擇兒道:“擇兒,對不起。是爹爹今日真的太累了,慌了神,你沒有做錯什麼。”
“那我在這裡陪著爹爹吧?”擇兒不依不饒的,“我不吵的,我安靜的時候可安靜了!”他乖乖坐好,抿了抿唇。
南棲知道自己讓擇兒不安了,不忍拒絕,便溫聲對擇兒道:“好。”他摸了摸擇兒的腦袋,抱歉道:“方才是爹爹不對,推了你。”
擇兒抿了抿嘴角:“我屁股可結實了,摔著不疼,所以我不生氣。但是爹爹,你要多久才會好啊?”
“很快。”南棲握住了他的一隻手,“爹爹很厲害的。”
擇兒這才安了心,悄咪咪地又把小魚乾拿出來攥在手心裡,“爹爹,我聽小璟說,你以前也很會摸魚。那、那爹爹等身體好了以後,能不能陪我玩啊?”
這點大的孩子,腦子裡最打緊的,大概便是‘玩’這個字了。
他是帶著滿腹誠懇說的。
南棲伸手接過了他手中的小魚乾,嘴角乾澀,卻是真心實意地笑起來:“好啊,爹爹也很久沒摸小魚了。等爹爹身體好些了,這些事情都解決了,一定陪擇兒天天下水摸小魚玩。”話罷,他突然捂住了嘴。
口中腥甜,膩在喉間。
擇兒見著擔心,眼眶不禁溼了。南棲怕嚇著孩子,忙讓他出去,聲稱自己要歇一會。
擇兒不聽,慌慌張張地去找靈赭。南棲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也喚不住。他想下床,但喉中的血滾燙,急急地嘔在了床邊。
溯玖這一招,實在是狠烈。若真的擊中已經重傷的蒼玦,那麼,蒼玦空是當場就要灰飛煙滅。好在南棲與溯玖同為鳳凰,對著烈焰還算是有所抵擋之力。
他施法護住了自己的心脈,運息為自己療傷。
而擇兒並沒有成功的喊來靈赭。
溯玖心間的蓮花開始支離破碎,時而清醒,時而混沌。
擇兒到時,他正魔氣攻心。靈赭根本攔不住他,鶯鶯和眾鳳凰施法,將他心間的蓮花修復。可惜,蓮花是蓮辰所栽,只有蓮辰可修補。
鶯鶯他們費盡氣力,也只能讓溯玖保持些許清醒。
今次不巧,擇兒過來,恰是碰到了這一幕。溯玖溢位的魔氣鋒利,瞬間便傷到了年僅八歲的孩子。
擇兒被魔氣傷到,幸運的是,只劃破了幾道血口子。他自小在山間長大,反應靈敏,一下子就躲到了一塊岩石後面。心驚膽戰地望著自己手臂上的傷口滲出了血,委屈地想哭。可惜,所有人都在對付溯玖,實在是沒人注意到擇兒。
擇兒揉了揉眼睛,想回南棲那裡,但想到南棲眼下那麼虛弱,擇兒就不想去了。他也不敢再去找靈赭或是鶯鶯,他自小雖頑皮,但最會見機行事。
眼下大家都沒有閒心管他,他怕自己惹了這麼一身麻煩過去,會招人煩。
再者,往前安昭每次看他摔著碰著了,總要先數落幾句再給他包紮,為的就是讓他可以長記性。然而擇兒會錯了意,他怕南棲也會數落他。他特別喜歡南棲,不想因為這點‘小事’被數落。
無奈,擇兒去找了婆娑河最閒的三隻人參精。
他邊哭邊走,手臂上都是血跡,實在是疼的哭啞了嗓子。
小璟嚇了一大跳:“擇兒你怎麼了?!”
“能幫我止個血嗎?我覺得……我覺得我好像快死了……”他大哭著說,一屁股坐在地上,“痛死我了,啊啊啊痛死我了——”
三隻人參精平日裡最是寵他,馬不停蹄地就為擇兒清洗了傷口,上藥換藥。他們三個術法等同於凡人,不能癒合擇兒的小傷,便用最樸實的辦法替他包紮了傷口。
“好痛啊。”擇兒這才平穩了心情,吸了吸鼻涕。
小璟問:“你用自己的術法能癒合嗎?癒合就不痛了。”
擇兒搖頭:“我只會凍小魚。”
小仁和小笙蹭了蹭他,擇兒摸摸它們的腦袋:“別擔心我,其實也不是很痛了。”末了,擇兒問道,“我今天和你們睡好嗎?”
“你不粘著南棲啦?”
“爹爹受傷了,我有點害怕。”擇兒老老實實道,“你一會能幫我喊曾祖母過去看看我爹爹嗎?”
小璟點頭,拿起一旁的藥簍子:“好哦,但你今晚就和小仁小笙一起睡,我還要去照顧廂房裡的客人。”
而他說的客人,正是昏睡不醒的蓮辰上仙。
小璟雖笨笨的,但做事還算細心。這幾日裡,一直都是他在照顧蓮辰。小璟捧著藥簍子進去,萬分小心地看了看床榻上的蓮辰,確認無事後,他躡手躡腳地端著藥簍子坐到了一旁,認認真真地理藥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