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嘉瀾也不公平。
靈赭問他:“你要同他在一起,難不成是他來鳳族?”若是這般,靈赭倒沒什麼意見。她聽了南棲提及的過往,也算是對蒼玦放下了戒心。
不過,南棲卻並不是很擔心這些:“大家都是仙,若想見面,一眨眼的功夫就見到了。不住在一起也無妨。孩子的話,他們想住哪便住哪。”
“聽你這般說,是要和他兩地分居?”靈赭覺得不妥,“鳳族往後讓你頭疼的事情多了去了,他若也忙起來,你們是要幾年見一次?”
“是挺難的,但往後終歸是有解決的辦法。眼下,不是著急這些的時候。”
才一說完,長沂峰的槐花開了,隨著一陣微風,一朵孤零零的白色花骨朵被風吹落在還未喝上一口的茶杯中。
清香宜人,裹著茶的澀味,留下一撇溫意。
隨著靈赭的一句:“由你罷。”
啪。
它驀地在杯中綻開了。
四月的槐花初開,是靈赭特意移來此處的花木。
只因舊年中的鳳族,每到四月,便是滿枝的槐花,搖曳幽香,抹一撇,便入了午後悠閒的小憩夢語中。
南棲是記得的,爹爹東昇的閣中有一扇窗,開啟了,便是滿目四五月的槐花。他幼年時,常常在那槐花樹下玩耍。也是在某一日裡,槐花樹下,站著了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是他的父君渠奕。
那年,南棲四歲,諸事不懂。他身著素衣,正準備同爹爹一起去前殿,迎接他那顯少見面的祖父的屍骨。
他的祖父,在一場戰役中,被毀了內丹,身軀變成了一具毫無生息的死肉。是渠奕帶回來的,他滿身是血,在槐花樹下,跪在了東昇的面前。
南棲揪緊了東昇的衣角,仰頭,東昇的面容被槐花的陰影籠罩著,望不見是什麼神情。
但南棲記得,當時,東昇用力地握緊了他的手。雖身姿不動,但南棲知道,東昇的手在發顫,抖得厲害。
……
今時的槐花,一如往年。
長沂峰中埋著渠奕的屍骨,可惜他看不到了——所愛之人最喜歡的槐花。
南棲嘆息:“當年鳳閣的槐花,也開的這般好。爹爹很愛槐花,種了滿院。也是在槐花樹下,我第一次見到了父君。”
“是啊,一晃多年了。”靈赭想起東昇,便是傷心的。
“祖母,你可以和我說說我爹和父君的事情嗎?”南棲對於幼年的事情懵懂,他只知道他們彼此愛著對方,卻從未坦言過。一個嘴硬,一個沉悶,直至死前才心意相通。
這些事情說來苦澀,所以靈赭只告訴他了初見的前言。
那是東昇三百歲成年禮時發生的一則戲文說。
東昇是四月生的,他的成年禮,充斥著槐花香。踏著一路綿軟的路途,這一天,也是鳳王凱旋而歸之日。便像是為了給兒子慶祝這重要的一日般,鳳王打下了敵軍整個種族,為鳳族贏得了無上的榮耀。
天帝賜大恩,封禮數日,且給鳳王身邊一名戰功赫赫的將士,封了鳳君之稱。
那名將士,便是渠奕。
他雖是純血,卻因家道中落,沒有在鳳宮中謀個一職半位的。反倒去了戰場,從小兵做起,一路血戰廝殺,勇者當無敵,他是被鳳王一眼相中的。
征戰中,他被鳳王所救,待鳳王為恩人。而鳳王賞識他的忠義,與他結拜為兄弟。
那年,渠奕才五百歲的年紀。
他是個粗人,不懂宮中禮儀,初來鳳宮便唐突地踩壞了山嵐採摘後曬在地上想做槐花茶的花骨朵。山嵐當時不過十幾歲的年紀,一向被慣寵著,哪受得了這般委屈。她哭紅了眼睛,指著渠奕要他賠。
渠奕知道這是鳳族的小公主,便連連道歉。可山嵐不依不饒地扯著渠奕的衣衫一角,拖著他,要去找父君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