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被冊立為太子已經是晴天霹靂的大事,誰也不曾想緊接著竟然是路家的掌上明珠路杳杳被同日冊封為太子妃。
婚期定在五月初八,一個難得的好日子。
一時間長安城再也沒有比這兩件事情還值得討論的八卦了,街頭巷尾,所有人見面的第一句話便是談論此事。
倒是一向高朋滿座的簪纓世家卻又是出奇的安靜,便是白家也一如既往,毫無變化。
“明日乃是佛子聖誕,太子替聖人陪著幽惠大長公主去鎮國寺上香,午時的馬車。”
綠腰掀簾而來,看著凝神懸腕練大字的人,低聲說著。
路杳杳提筆寫完最後一個字,這才點了點頭。
“我們明日早上便去鎮國寺,不坐路府的馬車,對了,把路遠晨叫來。”她停筆,思索片刻,無辜說道,“跟爹說是路遠晨纏著要去的。”
綠腰抿唇笑了笑,出門去找順平商量此事。
路尋義聽了順平的話,呲笑一聲“倒是機靈,多派人跟著,兩人不可單獨見面。”
“外面的閒話找人壓一下。”出門前,路尋義皺眉吩咐著。
順平心神一冽,知道是相爺心情不悅了,連忙點頭應下。
第二日一大早,路遠晨還在睡覺就被人挖起來,直接塞到堂姐路杳杳的馬車內。
“姐姐。”
過了年才堪堪十歲的路遠晨,長得唇紅齒白,眉目清秀,迷迷糊糊喊人的時候嘴巴微微嘟著,眼睛卻是都沒睜開。
路杳杳無奈,只好拿著毯子把人蓋上,沒多久,就聽到路遠晨的香甜的呼嚕聲。
馬車緩緩悠悠朝著鎮國寺走去,她靠在車壁上想著等會和新任太子殿下見面該如何開口。
太子十歲被冊封寧王,之後被聖人送去封地隴右道,十年時間卻只回過兩次長安,分別是兩次冊立太子的時候,是以,長安城中都不知寧王到底是什麼性格。
倒是前幾日綠腰打探了一下,坊間傳聞新太子性格極為溫和,在隴右道做著閒散王爺,從不縱容手下鬧民,很有君子風範,難得是,至今身邊一個妾侍也沒有。
“這就麻煩了。”她苦惱地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好像不好美色的樣子,若是不喜歡我怎麼辦?”
“不會的!”不知何時,原本睡得深沉的路遠晨掙扎地睜開眼,假裝大人模樣,艱難地板著臉,嘴裡含含糊糊地說著,“我家姐姐這麼好,誰會不喜歡。”
路杳杳噗呲一聲笑起來“好好得怎麼開始說夢話了。”
“真的,我家姐姐最好的。”他趴在軟塌上,陷入昏睡時,忍不住再次強調著。
“姑娘,到了。”也不知過了多久,綠腰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
路杳杳把路遠晨搖醒,盯著他睡意惺忪的眼睛,漫不經心地問著“你今日為何來鎮國寺?”
路遠晨一臉懵地看著她。
“我,我沒……”
“不是你今日說要來的嘛。”路杳杳動作溫柔地理了理他睡亂的領子,溫溫柔柔地說著,那雙淺色的眸子盯著他看,柔情似水。
路遠晨盯著她看了一會,突然打了個哆嗦,瞬間清醒過來。
“對對,就是我。”他抓著腦袋,苦思冥想,“我為什麼來的?”
他覷了路杳杳一眼,磕磕絆絆,小心翼翼地把話在嘴邊來回車軲轆著。
“聽聞太子……”
“對對,太子,太子。”他眼睛一亮,連忙把自己的領子奪了回來,“我準備給姐姐去掌掌眼的,姐姐不放心我,這才跟過來的。”
“反正都是我的事。”
他稚嫩的肩膀主動扛起這個事情,非常乖巧可愛。
路杳杳摸摸他腦袋“乖。”
紗窗上透過的光在鴉黑色長睫毛閃著細碎的光芒,連著淺淡的眸色都溫柔了許多。
“一定是我沒睡醒,明明大伯這麼兇殘,姐姐這麼溫柔。”
他跟在路杳杳身後嘀嘀咕咕著。
佛子誕辰,鎮國寺極為熱鬧,山下早已停滿了馬車,各家夫人娘子順著臺階結伴而上。
“姑娘可要帶紗帽。”綠腰問著。
大昇民風開放,對女子的禁錮並不嚴格,臺階上走著的女子,就有不少人是臉面朝天,大大方方。
路杳杳看了眼頭頂熱烈的陽光,春日溫暖但也炙熱,這九百九格臺階走上去,可不是要曬壞了,是以懨懨地點點頭“帶上吧。”
“我給姐姐打傘。”路遠晨跟著她後面,高高地舉著傘,殷勤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