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大家聊天講故事,糗事苦事同唏噓(2 / 2)

“我知道這個,”耶穌·瑪利亞說,“因為我也追過格雷茜。後來是皮迪追她。不過皮迪跟別人不一樣。”耶穌·瑪利亞直視著朋友們的眼睛加重了語氣。

“皮迪特別想完整地擁有格雷茜。他越來越瘦,就像抽大麻的人一樣,眼睛睜得老大,裡面全是痛苦。皮迪什麼也吃不下,病倒了。拉凡諾老頭去找格雷茜,要跟她談談。他說:‘你要是不對皮迪好一點兒,他會死的。’可她只是哈哈笑。她可不是心地善良的人哪。後來她的小妹妹託尼婭進來了。託尼婭那會兒十四歲。老頭一看託尼婭,喘不上氣來了。託尼婭和格雷茜長得很像,好笑的是,她也躲著男人。拉凡諾老頭控制不住自己了。他說:‘到我這兒來,小姑娘。’可託尼婭不是小姑娘。她明白得很。所以她笑起來,跑出去了。

“於是拉凡諾老頭就回家了。皮迪說:‘你好像不對勁啊,爸爸。’

“‘沒事,皮迪,’老頭說,‘我只是擔心你搞不定這個格雷茜,事情成了,你身體就好了。’

“拉凡諾家的人都是急性子啊!”

“後來怎麼樣了,你們猜?”耶穌·瑪利亞接著說,“皮迪到欽西酒家去剖魷魚了,他給格雷茜送各種禮物:大瓶的佛羅里達香水、絲帶、吊襪帶。他出錢讓人給她拍照,還給照片上了色。

“格雷茜把禮物全收下,然後就跑了,還笑。你們聽過她笑,那笑聲讓你又想掐死她,又想撫摸她。她笑得讓你真想把她劈成兩半,去抓她肚子裡的那個東西。我知道那感覺是怎麼回事。我追過她,皮迪也告訴過我。可是皮迪就為這個跟中邪了似的,再也睡不著覺了。他跟我說:‘要是那個格雷茜跟我在教堂結了婚,她就再也不敢跑了,因為她已經嫁人了,再跑就是罪過。’所以他向她求婚了。她大聲笑啊,那聲音大得讓你恨不得掐死她。

“哎呀!皮迪氣瘋了。他回到家裡,在房頂的椽子上掛了一根繩子,站在箱子上,把繩子繞在脖子上,然後一腳把箱子踢開。結果呢,正好皮迪的老爸進來了。他割斷繩子,請來醫生。可兩個小時後皮迪才睜開眼睛,四天以後他才能說話。”

耶穌·瑪利亞頓了一頓。看到朋友們都傾身向前聽他講,他很得意。“事情就是這樣。”他說。

“可是格雷茜·蒙特茲還是嫁給那個皮迪·拉凡諾了呀,”皮倫興奮地叫起來,“我認識她。那是個好女人。每次彌撒她都不會缺席,她每個月都去懺悔一次。”

“現在是這麼回事,”耶穌·瑪利亞表示贊同,“當年拉凡諾老頭可是氣壞了。他跑到格雷茜家大叫:‘你看你有多傻,要把我的孩子逼死呀。他為了你要自殺呢,你這個死臭雞!’

“格雷茜害怕了,不過她也很高興,因為沒幾個女人能讓男人走到這一步的。她去看了皮迪,皮迪躺在床上,歪著個脖子。過了沒多久他們就結婚了。

“而且後來也很遂皮迪的意。教堂要格雷茜做個好妻子,她就做了個好妻子。她再也不衝著男人笑了,也不跑開逗著他們追了。皮迪還是繼續剖魷魚,沒多久欽西酒家就讓他清洗裝魷魚的箱子去了,又過了沒多久他就成了魷魚加工場的領班。你們看,”耶穌·瑪利亞說,“這個故事夠圓滿吧。要是到此為止的話,神父倒是可以拿來當個好素材講講呢。”

“噢,對啊,”皮倫嚴肅地說,“這個故事還是有教益的。”

朋友們點頭贊同,因為他們喜歡有意義的故事。

“我認識的一個得克薩斯姑娘也是這樣,”丹尼說,“只不過她沒什麼改變。他們管她叫駐軍二排的老婆。就叫她‘二排太太’。”

皮倫舉起一隻手。“故事還沒完呢,”他說,“讓耶穌·瑪利亞接著講。”

“對,後面還有呢。這個結局就不圓滿了。這是那個老爹的故事,那年六十多了。皮迪和格雷茜結婚後住進了另一座房子。老拉凡諾很孤獨,因為原來一直是和皮迪在一起的。他不知道怎麼打發時間。他只是呆坐著,一副悲傷的樣子,直到有一天他又看見了託尼婭。託尼婭十五歲了,比格雷茜出落得更漂亮。要塞裡的兵,有一半都像小狗似的圍著她轉。

“在皮迪身上發生的事如今在老頭身上重演了。他的慾望讓他渾身都痛。他吃不好,睡不安。他兩腮深陷,眼神空洞,像抽了大麻一樣。他拿著糖果去找託尼婭,託尼婭從他手裡一把抓走糖果,然後衝著他哈哈大笑。他說:‘到我這兒來吧,小寶貝,我是你的朋友啊。’她就又笑起來。

“老人家把這事告訴皮迪,皮迪也笑。‘你這個老傻瓜,’皮迪說,‘你這輩子女人找得夠夠的了。別追小娃娃嘛。’可是這話不起作用。拉凡諾老頭單相思成病了。拉凡諾家的人都沉不住氣。他躲在草叢裡偷看她過來過去。他的心口都在疼啊。

“他需要錢買禮物,於是在美孚加油站找了份工作。他在站裡用耙子清掃砂石地,澆花。他給車上的冷卻器加水,擦洗擋風玻璃。他掙的每一分錢都拿去給託尼婭買禮物,糖果啦、絲帶啦、衣服啦這些東西。他花錢給她拍彩色照片。

“她只是笑得更放肆而已,老頭子簡直快瘋了。於是他想:‘在教堂結婚把格雷茜變成了賢良女子,那也會把託尼婭變成賢良女子的。’他就求婚了。結果她笑得比什麼時候都厲害。她把裙子衝著他撩起來,故意讓他心焦。唉,那個託尼婭,就是個魔鬼呀。”

“老頭是個傻瓜,”皮倫的口氣頗有些自鳴得意,“老了就不應該去追小孩子。他們應該坐著曬太陽。”

耶穌·瑪利亞接著說下去,口氣有點兒不耐煩。“拉凡諾家的人與眾不同,”他說,“太沖動了。”

“說起來,這可不是件體面的事,”皮倫說,“這讓皮迪太難堪了。”

巴布羅扭頭看看他。“讓耶穌·瑪利亞繼續講吧。這是他的故事,皮倫,不是你的。到時候我們會聽你講的。”耶穌·瑪利亞感激地看了巴布羅一眼:“我正講著呢。”

“老頭再也受不了啦。可他不是個有創意的人。他不像皮倫。他根本想不出什麼新的法子。拉凡諾老爹是這麼想的:‘格雷茜嫁給皮迪是因為他上吊。我也要上吊,這樣也許託尼婭就會嫁給我了。’然後他想到:‘要是沒人及時發現我,我就死了。一定要有人發現我才行。’

“你們肯定知道,”耶穌·瑪利亞說,“加油站有個工具房。每天一大早,老頭就會下山去把工具房的鎖開啟,耙地、澆花,然後加油站才開門。其他人是八點來上班。於是有天早上,老頭進了工具房,把繩子掛上。然後他就等著,一直等到八點鐘。看見人們來了,他就把繩子套在脖子上,腳一蹬,離開了工作臺。恰在這一刻,工具房的門讓風給關上了。”

朋友們臉上都繃不住笑了。他們心裡說:有時候,生活真是幽默到家了。

“那些人並沒有馬上發現他不在,”耶穌·瑪利亞接著講,“他們說:‘那個老傢伙可能喝醉了。’一個小時之後才有人開啟工具房的門。”他掃視著朋友們的臉。

笑容還掛在朋友們的臉上,不過已經變了味兒。“你們瞧,”耶穌·瑪利亞說,“這事兒挺可笑,可也讓人心痛。”

“託尼婭怎麼說?”皮倫追問道,“她吸取教訓改變生活了嗎?”

“沒有,根本沒有。皮迪跟她說了,她哈哈大笑。皮迪也笑了,但是他覺得很丟臉。託尼婭說了句‘他可真是個大傻瓜’,然後用她自己那種方式看著皮迪。

“皮迪就說:‘有你這樣的小妹妹真好。哪天晚上我跟你一起到林子裡去散散步。’託尼婭又笑起來,還跑開了一點兒。她說:‘你覺得我和格雷茜一樣美嗎?’於是皮迪就跟著她走進了屋子。”

皮倫不太滿意。“這個故事不好。裡面的意思和教訓太多。有些教訓是矛盾的。沒有可以當真的東西。什麼也說明不了。”

“我喜歡這個故事,”巴布羅說,“我喜歡,因為你看不出裡面有什麼意義,可又隱約感覺到是有所指的。我說不清指的是什麼。”

太陽已經過了正午,天氣很熱。

“不知海盜會拿回來什麼吃的東西。”丹尼說。

“灣裡現在正是捕馬鮫魚的時候。”巴布羅說。

皮倫眼睛一亮。“我想出來一招,”他說,“我小的時候,我們家住在鐵路邊上。每天火車開過來的時候,我和兄弟們朝火車頭扔石頭,司爐就向我們扔煤塊。有時候我們能撿一大桶的煤塊,拿回去給我媽媽。現在我想我們可以搬些石塊到碼頭上去。船靠近的時候,我們就罵他們,朝他們扔石塊。那些漁民能用什麼東西回敬我們呢?能扔槳、扔漁網嗎?不能。他們只能扔魚啦。”

丹尼高興地站起來。“這招好!”他叫道,“我們小皮倫真是好朋友啊!沒有皮倫我們怎麼辦啊?來吧,我知道哪兒有一大堆的石塊。”

“我最喜歡馬鮫魚了。”巴布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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