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從袖子裡掏出一張銀票,放到了桌上。
宋信瞥了眼銀票,不動聲色道,“周總管想哪去了,我為容主子辦事,可不是為了錢。”
說著,又換了個語氣,說道,“不過這麼一來,這宮裡可就又不太平嘍。”
“要的就是不太平。”周應微微一笑。
宋信沉吟了下,試探著問道,“周總管似乎話裡有話,可否點撥老奴幾句?”
“宋老弟看來是真不明白啊。”周應老態龍鍾地用碗蓋撥了撥碗裡的茶葉,淡淡道,“譽王在宮裡的棋子,一大半都是擺在明面上的,而慶王的卻大都在水底下,你讓譽王怎麼安心?要是不把動靜鬧大,逼慶王出手,那些水底下的人怎麼會冒出來啊?”
宋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倒也是。不過這麼下去,劍廟或許就不會坐視不理了。”
“劍廟?”周應輕呷了一口茶,又道,“要的就是劍廟下場!”
“此話怎樣?”
“不可語。”周應放下茶盞,微笑道,“我該回去了。放心,你是暗子,不會有事的。不像老夫,誰都知道是容妃的人,慶王沒準會拿我來祭旗呢,哈哈哈!”
言語間卻是一片坦然。
宋信心道,你這麼明顯的棋子,譽王肯定會對你額外保護,自己這暗子要是暴露了,可就隨時沒命。
好在,只是殺了三個不會武的清倌人,也不至於暴露。
周應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之中,宋信又喝了會兒茶,然後掏出那張銀票看了看,發現只有二百兩,不由有些嫌棄地哼了一聲。
正想讓小太監把洗腳水端進來,卻猛然發現門開了。
宋信不由神經一繃,這也沒有風,門怎麼會自己開了?
連忙提起床頭的劍,他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間,卻發現外頭空無一人。
難不成是自己眼花了,門本就是開的?
宋信深吸了一口氣,心想自己何時這般膽小了,竟被周應一番話說得疑神疑鬼。
慶王再有本事,也不可能猜到那三個人是自己殺的吧?
於是退回房間,又關上了門。
然後一轉身,他便猛然瞥見一個身影坐在自己剛才的位置上,登時驚得往後一跳。
待定睛之後,他才看清來人。
這、這不是乾西宮那個小秦子麼?
宋信瞪大眼睛瞧著秦源,他不明白他是怎麼進來的,而且又怎麼會有膽子敢來自己這?
秦源面無表情地看著宋信,他的手輕輕一抬,便只見阿大從宋信的鞋底吃力地爬了出來。
飛到空中之後抖了抖身子,把一身的土抖掉之後,這才怒氣衝衝地瞪著宋信。
之所以讓阿大躲鞋底,是怕宋信會去見大宗師什麼的,如果直接貼在他的背上,雖然一動不動,但是離太近大宗師也有發現的可能。
而在鞋底就保險多了,反正阿大最近官僚主義作風太甚,讓它知道知道生活的艱苦也是應該的。
“宋管事,這麼說,我食樓的那幾個頭牌是你殺的了?”秦源冷聲道。
宋信仍舊沉浸在對那個奇醜無比又詭異至極的紙人的震驚之中,但秦源寒冷的聲音讓他回過了神來。
收拾下了心緒,他提醒自己,自己已是五品的修為,乃是各司管事太監中最高的,又何須懼他一個小太監?
不由冷笑道,“怎麼,殺你幾個清倌人,你就心疼了?”
“當然心疼了。因為……”秦源嘆了口氣,“我覺得她們死前一定很難受。”
宋信冷笑一聲,“不難受,不信,我讓你也試試!”
他的話音尚未落地,只見椅子上的人瞬間化作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在他反應過來時,已站在他的身邊了。
宋信大驚,連忙拔劍,卻是劍還未出鞘,便被一隻有力的手按了回去。緊接著,他便覺得胸口遭受萬斤巨石般的錘子,登時渾身正氣如狂濤駭浪般動盪起來。
宋信想喊,然而已經喊不出來了,因為一根腰帶已經纏住了他的脖子。
站在宋信身後,秦源冷聲道,“她們當時,就是這種感覺,你喜歡麼?”
宋信驚恐而無力地掙扎著,眼珠子漸漸凸出,舌頭也緩緩伸出,很快便沒了氣息。
阿大眼看沒有用武之地,只好忿忿地開始在房間裡挖坑。
秦源淡淡道,“不用了,那三人怎麼死的,他就怎麼死。”
阿大頓時心領神會,拎起繩子,立即把宋信掛上了房梁。
掛完後,屍體有些微晃,阿大似乎覺得有趣,就站在下面推來推去。
秦源搜刮了下房間,只搜出幾百兩銀子,並沒有什麼額外的發現。
於是無趣地帶著阿大撤了。
不過,這只是第一滴血。
還有一個呢。
那個周應,看氣息修為比宋信高不少,似乎還有幫手,看來得計劃一下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