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先生的聲音,剛剛在小院上空迴盪數息,方才消散。
眼下總舵主的屋外,已經站了十餘位高手,一個個目光銳利,神情肅然。
而院中還有五六個人,這些都是會中的高層,包括大長老、二長老都在。
院中眾人議論紛紛。
方才大家還隱約得到訊息,說秦源因為會中叛徒的出賣,而被官府逮捕,為此一向性情溫和的總舵主,甚至還勃然大怒。
但隨後,大夥兒就聽到溫先生傳來“魂音”,指秦源為叛賊,如此突然的轉折,眾人怎會不震驚、不愕然?
關鍵是,這件事看上去,相信誰都不對!
你要說相信秦左使是叛賊,那麼請問,秦左使為何要幫本會灌頂,又為何要三番四次幫助本會?
但你要說溫先生撒謊,他人之將死,又有什麼必要撒謊?
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也都焦急地等待總舵主開門,招大夥兒過去商議。
甚至有人已經提出,讓總舵主趕緊轉移,萬一秦源真是叛賊,引來劍廟便大不妙了!
只有大長老施英之和二長老陳笙站在總舵主屋外,穩如泰山,一語不發。
就在這時,只見房門開啟,出來一人,對大長老、二長老說道,“總舵主召兩位長老進屋。”
於是,大長老和二長老便進了屋。
一左一右,於屋中坐下。
關陽炎坐於長案之後,看上去精神有些憔悴,但是見了兩人,便又強打起了精神。
“兩位長老,溫先生的魂音想必你們也聽到了,我想聽聽兩位的意見。”
大長老施英之當即說道,“總舵主,常言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況且溫先生是我會樞密使,數十年來對我會忠心耿耿,斷不可能在犧牲之前還說假話!
老夫以為,那秦左使殘殺同門,證據確鑿,當即刻派人將他拿下,處以極刑,方可告慰溫先生在天之靈。”
關陽炎微微點了點頭,似乎認可這種說法。
但,還是看了眼二長老陳笙。
“陳長老,你覺得呢?”
陳笙說道,“此事尚有頗多蹊蹺之處,老夫以為還不急下結論。可先將秦左使招來,問後再下定論不遲。”
施英之聞言,當即怒道,“陳長老,此事還有何蹊蹺,難不成你認為溫先生會在臨死之前還欺瞞我等?”
“自然不會。但,即便人確是秦左使所殺,我們是否也當問清來龍去脈呢?”陳笙不緊不慢地說道,“一日之間,先是秦左使被捕,隨後又是溫先生被殺,施長老你不覺得奇怪麼?”
“有何奇怪,說不定是那賊廝自導自演的呢?先讓我等誤認為他被官府所抓,然後又偷偷出來殺了溫先生!若非溫先生有此一音家秘技,我等現在打死也想不到,人是他殺的!”
就在這時,只聽屋外傳來一陣喧囂之聲。
“秦左使,你還膽敢回來!”
“姓秦的,你殺了溫先生,今天必須償命!”
秦源一進院子,七八個人就將他團團圍住,一個個怒目圓睜地看著他。
迎著眾人殺意凜然的目光,秦源目不斜視,平靜地往裡走。
講真,就這些人他還不放在眼裡。
走到總舵主屋前,秦源大聲道,“朱雀殿左使秦源,求見總舵主。”
關陽炎眉頭微微一皺,與陳笙對視了一眼。
兩人現在都有一個疑問。
他為何還敢來?
施英之見兩人眉來眼去的,竟然不帶他,頓時怒火更燒。
“總舵主,此賊……”
卻還沒等他說完,關陽炎便打斷道,“容他進來,便是死囚,也當給他自辯的機會。”
施英之忽然心莫名地一沉,因為關陽炎此前從未打斷過他的話。
這個細節有些不一般。
難不成,他還想保那秦左使?
門開了,秦源不緊不慢地走進屋子。
開門的那位,便是總舵主跟前近侍喬年。
看到秦源進去後,他悄悄出了門,來到東廂的一個房間,恭恭敬敬地敲了三下。
一股清風拂過,廂房的門,吱呀一聲便開了。
喬年抬頭,看了眼木板床上,盤腿打坐的一個黑袍人。
黑袍人的背略微有些駝,體型非常瘦小,頭上是連著黑袍的黑色衣帽,將他的臉深深地埋在冒下。
黑黝黝的一片,看不清他的臉龐,只能看到一撮長長的、白色的山羊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