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見賀耽這意思,孟家還有腥風血雨在後,怕是要不得安寧了,只盼他下手輕些,莫要不知輕重又傷了自己人。
賀耽沒再給他問的機會,只是擺了擺手,姚七會意,上前便又攙扶起賀耽,見他疲憊至極,眼裡閃過幾分擔憂。
老爺子這精神頭,近來越發差了。
西院
孟鶴之單手扶著唐霜的腰,兩人邁進了廳裡,一抬眸,便瞧見孟文軒那暈黑的臉,那四周冷冽好似能凍壞人。
他輕嗤一聲:“還知過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可有分寸?”
這話一如既往那個是對著孟鶴之的,孟鶴之聞聲,果然神色一沉,唐霜瞧見忙扯了扯他的衣角,輕微搖了搖頭:“敬了茶咱便走了,忍忍。”
孟廊之坐在孟文軒下手,自始至終不苟言笑,目光頓在唐霜腰間的手上,眯了眯眼眸,眼裡皆是冰涼。
老夫人打圓場說兩句,氣氛才算緩和。
孟鶴之接過茶盞,先對老夫人請安,恭恭敬敬道:“孫兒給祖母問安,祖母喝茶。”
唐霜作揖,端茶上前跟著喊道:“孫媳給祖母文問安,祖母喝茶。”
“好,好,好!”老夫人眉眼笑的合不住,眼裡皆是欣慰,這不過成親一日,便見這潑猴略有收斂,聞氏自然欣喜。
再然後,該是向雙親敬茶了。
孟鶴之領著唐霜走到孟文軒,高氏跟前。
孟鶴之依禮對著孟文軒敬茶,唐霜跟在身後柔柔喊了聲:“父親。”
這聲父親實在熨帖許多,孟文軒神色要舒緩許多,仍覺有些可惜,這孩子若是配廊之多好。
“欸”了一聲,算是應了,而後便垂首喝茶。
將茶盞擱下,瞧見一旁的高氏,孟文軒輕咳嗽了聲道:“該問你母親喝茶了。”
這話是對著唐霜說的,是打著叫唐霜從中撮合的打算,想抬一抬高氏的臉,唐霜雖聽出來這話中意思,卻毫無打算。
只當個沒有主意的新婦,“眼巴巴”地看了眼自家夫君,夫君不理,她便只能悻悻垂首。
孟文軒怒其不爭地看了眼唐霜,卻也沒打算怨怪,畢竟孟鶴之什麼性子,他也清楚,唐霜才進門不敢招惹也是正常。
高氏臉色難看,有些許不知所措,今日是新媳進門,她是當家之母,自然也有些想法。
然,孟鶴之卻是全然不顧及她的臉面。
擱下手中茶盞便扶著唐霜的腰道:“這茶既敬完了,鶴之便帶她去趟祠堂。”
果然,孟文軒聞聲臉色便是一垮。
卻是一句話都不敢言語,看了一眼垂頭不作聲的高氏,雖心疼,卻也當真不願意招惹孟鶴之。
孟鶴之拉著唐霜便走。
“站住!”身後忽傳來一聲厲喝,回頭看去,是孟廊之。
孟鶴之頓下腳步,眸光凌厲,兩人眸光撞上,針鋒相對。
“母親還未敬茶,你去哪!”孟廊之對著許管事道:“再斟!”
許管事頭回見如此疾言厲色,拒不相讓的孟廊之,嚇了一跳,忙斟茶又奉上前。
孟鶴之聞聲嘴角帶笑,看了眼那茶盞,竟然難得好脾氣道:“你倒是提醒我了,來,陪我與母親敬茶。”
這反應連孟廊之都是一愣,眉宇蹙起,不知他在打什麼主意。
高氏頭猛然抬起,不可思議。
只見孟鶴之,唐霜兩人舉著杯衝著自己躬身,嘴上喊著母親,她受寵若驚,正要上前接杯。
卻見孟鶴之的手不偏不倚躲開,下一刻見他手中茶杯傾斜,手中茶水如注灑在地上,唐霜瞧見也愣了下。
孟鶴之回身嘴角帶笑,寵溺道:“愣著做甚,我母親等著你敬茶。”而後示意她同自己一般潑茶。
唐霜後知後覺,照著便做了……
第64章
唐霜敬罷,抬頭眨了眨眼睛,懵懂問了一句:“夫君,是這樣嗎?”
這軟軟一聲,叫眾人神色難看,尤其孟文軒,本想對孟鶴之發怒,這一聲,忽就攪斷了他的打算,新婦登門第一天,他再拎不清也不至於對著她發怒。
孟鶴之知曉她是故意為之,心頭髮軟,點了點頭道:“很對。”
孟廊之猛然站起身來呵斥:“孟鶴之,你是什麼意思!”
高氏聞聲一怔,白著一張臉不說話,孟鶴之看了一眼,輕嗤笑了一聲,還是一如既往人畜無害的委屈樣子,讓孟家兩父子替她衝在前頭。
孟鶴之拍了拍唐霜以示安撫,才悠悠看著他道:“如你所見,給我母親敬茶,有何不對?”
孟廊之攥緊拳頭,看向咬著唇不願分辨的高氏,不禁氣火攻心:“哪個母親?母親大人此刻坐於高堂,在你跟前坐著,是父親唯認明媒正娶正妻,是這孟家主母,你既然姓孟,你就該老老實實喊上一聲母親,恭恭敬敬奉上一杯茶。”
說著看向地上的水漬,眯了眯眼睛道:“我倒是不清,這酒還有誰人配喝?”
他這話便是依仗著孟文軒平日裡處處偏袒,與孟文軒對故去賀氏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