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管事愣了下:“現在算?”
唐霜抿唇,看著這亂糟糟的主屋,正想說可有一月之期。卻被孟鶴之搶了先。
孟鶴之睨了一眼許管事:“現在算,怎麼,夫人說話沒聽見?”
孟文軒早已忍耐不住,拿起茶盞便摔落在地,孟鶴之眼疾手快,忙閃在唐霜跟前,可即便如此,飛濺的瓷茬劃破了孟鶴之的臉頰。
白淨的臉上立時便裂開出口子來。
唐霜瞳孔驚顫,忙拉住孟鶴之。
孟文軒震怒,看向兩人:“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他看向孟鶴之道:“你給老子跪下!”
這是唐霜進門後,孟文軒頭一回對唐霜如此疾言厲色。
孟鶴之怒目而視,緊張上下打量唐霜,見她安然無恙,方才輕鬆了口氣。
攥緊拳頭看向孟文軒,他怎麼待自己,都無甚所謂,可唯獨不能這麼待唐霜,今夜的事,本身就是橫禍,他咬牙切齒,他實在懂得如何去戳孟文軒的心窩子道:“她是我夫人,嫁給我,便是我的人,怎麼就說不得了!她說不得,那便我說,高氏這賤人,死不足惜!”
“果然是你。你這逆子!”
孟文軒被氣的臉色發白,胸口劇烈喘息,站起身來便要去掌摑孟鶴之。
“我倒是要看看,今夜誰敢動他!”這巴掌還未落下,便聽一聲震呵斥,眾人回眸,便見賀耽腳步匆匆而來。
孟文軒見來人,手便又收了回去。孟廊之在一旁瞧的清清楚楚,眼裡閃過幾分複雜。
賀耽看向唐霜問:“可受委屈了?”
唐霜心裡感動,怕氣著賀耽,搖了搖頭,雖是搖頭,可眼裡的淚花子卻是騙不了人。
賀耽瞭然,轉身便走到孟文軒跟前,怒目而視看著他問:“你要動他的手?我現在在這,你且動一個我看看!”
孟文軒抿唇,面上浮現出些許忌憚,在賀耽咄咄逼人的氣勢下,往後退了幾步,他捏了捏拳頭道:“他謀害主母,殘害還未出生的弟弟,我教訓他不應當嗎?”
賀耽好似聽到了什麼笑話,當著眾人的面道:“孟文軒,你這做了十幾年的官,就忘記你是什麼個東西了?可要我幫你想想?你是怎麼爬到今日的這個位置上的!動他,你試試!”
孟文軒好似被點到了軟肋,臉色頃刻間便是煞白。
賀耽又看向聞氏道:“老太太,他不長記性,你可有記性?就是你們全府上下把我外孫捧著,我都還覺不夠,別說這高氏的事與他無關,就是有關又如何?說句不好聽好的,高氏的命都是我賀家的,你去將她喊來,問問我這老爺子要她的命,你看她敢不敢不給!”
孟廊之聞聲便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道:“你……”
“滾!”賀耽拿起柺杖便甩向了孟廊之,孟廊之猝不及防結結實實的捱了下,孟文軒忙上前抱住他。
賀耽“呸”了一聲道:“醃臢東西,也配跟我說話,你母親沒教過你規矩?”他頓了頓嗤笑一聲:“也對,你母親能教什麼好東西給你。”
他眯了眯眼眸道:“那正好,這這幾日恰好進宮面聖,也好好好與聖上掰扯掰扯,這聞名遐邇的孟大人,是怎樣寵妾滅妻,是怎樣狸貓換子,縱容妾室之子霸佔嫡子名分的!”
他頓了頓又看向孟文軒,意味深長道:“或者再聊聊高氏的出身?”
這明顯話裡有話,在場人都是不解,聞氏亦然不解,高氏的出身?她看向孟文軒,孟文軒則是一臉陰霾。
“老爺子!”孟文軒恨恨喊了一聲。
賀耽眯起眼眸看向他:“你喚我什麼?”
孟文軒咬了咬唇,又改口喊了一聲:“岳父大人。”
他躬身道:“今日的事,我會命府上徹查,給你給我,給府上眾人一個交代。”
賀耽輕笑一聲道:“就這麼簡單?”
聞氏在一旁添話道:“那親家公要如何?”
賀耽眯了眯眼眼眸道:“若是與時隅無關,我要你們給他們夫妻認錯!”
要老子跟兒子認錯?
未免太過可笑,孟廊之本以為孟文軒會想也不想的拒絕,卻不想他竟沉聲片刻應了:“好。”
孟廊之眼裡劃過不可置信。
“還有,分家吧,這孟家既然不稀罕我賀家所贈殷實,填房早也已進門,且我時隅自在府上也未得過一歡愉日子,那便分家吧。”
孟文軒猛然抬頭,忽有種不好收場的感覺。
聞氏聞聲便愣住,顯然沒點到今夜的事能鬧的這樣大:“這,這如何使使得!”
賀耽諷刺:“有何使不得的,我怎麼瞧,他也沒把時隅當親生兒子看,那便好聚好散。”
“我時隅近來正忙著科考,這府上的醪糟事,沒一日是停歇的,若是為你們耽誤了我時隅的大好前程,那實在不該。”
準備科考?孟文軒面上劃過迷茫,唐霜看了一眼,心下冷淡,他已經習讀一月有餘,孟文軒這個做父親的,竟然渾然不知。
孟鶴之上前一步,喊了一聲:“姚七。”
姚七上前道:“姚七在。”
“給你一個月的功夫,跟許管事好好算一算賬目,是他孟家的,我分文不佔,是我賀家的,他也半分莫想取,該折算的折斷,該抵賬的抵賬,除卻老夫人的吃穿用度,旁的,都給我算上!”
許管事臉色難看,他看了眼還在發怔的孟廊之,這大東西輕飄飄一句話,可算是要給自己,給府上添不少麻煩,此番下去,這孟府還要以何維繫。
這是頭一回,許管事覺得孟廊之太過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