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緹點了點頭:“是,好了。”
他神色淡淡,高朝只當他還在氣惱,上前幾步問:“你還在生本殿的氣?”
“唐二不敢。”
高朝捏緊手中摺扇,心中鬱郁難接,唐緹失蹤幾月,他不知道人去了哪,又知道了多少,可知道自己其實一直都在框他,可見他這神色又不像,不禁試探道:“你失蹤幾月,可知本殿焦灼不已,生怕你叫旁人發現,誤了救你父親的機會。”
唐緹聽來只覺得耳刺,這人竟還把他當個傻子哄,之前以仿造密信一事搪塞他,讓他莫要輕舉妄動,信畢竟是唐家人寫的,即便聖上知曉,左不過從唐溫伯一人與皇子謀逆,變成了唐溫伯父子與皇子,到頭來許還要再搭進去一個。
再加之高朝又信誓旦旦會想法子救出他父親,作為交換便是自己由得高朝差遣,那時他一人被孔控在高朝府上,對外頭的事摸不清頭緒,幾乎是他說什麼唐緹便只能信什麼,換句話說,與他周旋,是他那段日子裡唯有能瞧見的希望。
他並非是個傻子,高朝哄著他,他也哄著高朝,直到他尋著機會逃出了皇子府,方才知曉原自己不過是被人玩弄於鼓掌中的玩物。
他們這樣的世家公子,生來便有高估,被人折辱已然不堪至極,何況這人還是個.....女子。
唐緹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
他垂下眸子,一副被戳中心事的模樣娓娓道來道:“那日我在殿中遇刺,雖有王公公相救,可還是受了重傷,逃出府後被一好心人相救,那人是路過京城的富商,在京中耽擱不得,便將我一併帶出了城,我昏迷半月有餘,又養傷半月方才尋得機會回來。”
高朝聞聲這才恍然大悟,一臉急切的攔著他就要仔細檢視:“傷到哪了?讓我看看要不要緊!”
唐緹按住了她要扒去衣服的手,往後退了一步,還是一如既往推拒的模樣道:“已經痊癒,多謝殿下掛懷。”
高朝這才後知後覺,難怪差點都將京城翻過來了,都未尋到他蹤影。
高朝忽然行念一動看向唐緹問:“你既尋到了機會逃跑,就該躲本殿躲得遠遠的,何故又回來?”
唐緹眼眸清亮,目光露在高朝的身上,帶著些許灰,沉靜半晌似是妥協道:“唐二想通了。”
高朝挑了挑眉頭問:“想通什麼?”
唐緹忽然跪倒在地道:“殿下,唐二不想等了,這天下既已是囊中之物,何不早早掌於手中,殿下繼位,我父親的去向便再無憂患,父親的安危與其由聖上定奪,我更信殿下。”
第111章
戚禪和趕到時,恰瞧見屋門從裡開啟,高朝一臉的春風得意,笑盈盈的拉著唐緹的手腕不肯撒開。
許久未見到過殿下展顏,至少在面對他時,一直不曾有過。
戚禪和唇抿成一條直線,沉著眸子看向唐緹,等著他將高朝的手拂去。
恰唐緹也抬眸,兩人目光不期而遇。
見戚禪和的眸光落在高朝拉著自己的手上,他嘴角微微一勾,心裡依然琢磨出了七七八八來,難怪戚禪和對自己從沒什麼好臉色,合著高朝這事,囫圇就蒙著他一個人。
如今細細一想,戚禪和對高朝的態度實在微妙。
想起他曾毫不設防的真心待這兩人,心頭怒意便似燎原,除此之外還有一絲情緒,說不清道不明白,尤其戚禪和看高朝的目光,唐緹想了想,像是兒時自己瞧上的那匹千里馬被旁人騎了一般無二,那種不舒服的感覺與此刻感覺很是貼切。
他忽嘴角勾了勾,看向一旁的高朝。
戚禪和瞳孔忽猛然睜大,霧沉沉的眸子裡倒映兩人相貼的身影,有高朝驚愕後的嬌羞,也有唐緹故意為之的挑釁。
唐緹緊緊擁著高朝,下巴貼在她脖頸,極其親密.....
“殿下!”戚禪和握拳上前。
這一聲攪擾,驚了兩人,唐緹忙往後撤了一步,眼睛裡是猝不及防的錯愕,高朝則是帶了幾分不悅。
高朝自然不悅,她好不容易等到唐緹情難自禁與她說些什麼,沒成想又叫戚禪和攪合散了。
她上前一步遮擋在唐緹身前,居高臨下看著戚禪和:“滾去門外守著!”
戚禪和看她這袒護模樣,還有這毫不留情的呵斥,叫他心口刺疼,他開口道:“殿下,城外來信。”
果不其然,高朝面上露出幾分興奮來,可回頭看看唐緹,有些猶豫。
唐緹眯了眯眼眸,忽而上前,在戚禪和的目光下抬手摸了摸高朝的發冠,似是不經意間,卻透著些許親暱,高朝怔愣一瞬臉頰微微發紅。
“去吧,唐二等著殿下的訊息。”聲音是掩飾不住的溫柔。
戚禪和神色微變,眼裡閃過一絲怪異,自方才起,他便覺察出不對勁來,唐二這態度實在反常。
他心猛然一墜,莫不是他已經發現了!
高朝哪裡管得了這些,點了點頭應了聲好,轉身便要離去。
只是臨走還不忘問道:“你當真不跟本殿回府?”
唐緹搖了搖頭,問道:“殿下可查清上次刺殺一事了?”
說起上回刺殺,高朝臉色有些難看,她隱約也知這事到底是因何而起,只是......她斂了斂眼眸沒說話。
唐緹瞭然,心裡有些恥然,話裡卻是給了臺階道:“我在外蹤跡不定,反倒安生些,總歸不會再遇刺,我既會主動尋殿下便已然表明態度,我家中親人如今都在京城,我還能去何處?殿下這是不信我?”
高朝見他語氣逐漸冰冷,遂也知不能勉強,妥協道:“信的,自然是信的,那便如此吧。”
說著便依依不捨轉身離去,戚禪和跟著一道離去。
自始至終,戚禪和都未說一句話,像是沒瞧見唐緹人,只是臨走時,回頭看了一眼,眼裡諸多深意。
這人,如何都是留不得的。
人一走,唐緹面上的笑意便散去,垂首看了眼被攥的發皺的衣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約莫一刻鐘後,他駕馬離去,只是剛上馬車時,車伕提醒道:“公子,咱身後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