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鶴之這才瞭然他此舉緣由。
陸綣道:“唯有手上案子不斷,聖上才能將南巡之事交託旁人,我也是事急從權。”
“這南下的主意是誰出的?”孟鶴之眸光一凜,哪有這麼巧的事,眼前正是急迫的時候,卻偏偏出了這樣的事,要說只是湊巧,他實覺荒謬。
陸綣挑了挑眉頭道:“我打聽了下,是工部尚書文大人。”
“文尚言?”孟鶴之如今對朝中官員如今算是瞭如指掌了。
唐霜聽這人名字還有些熟悉,她忽想到,這位與唐溫伯還算交好,朝中中立官員不少,但像他們位及二品大臣卻不站隊的也就他們兩人。
陸綣點了點頭。
“那麼些人裡,文尚言為何偏偏要找你!他不是慣來中立不涉黨爭?”他忽像是想到了什麼,心猛然一驚,抬頭看向陸綣。
陸綣嘴帶苦笑點了點頭:“如你所想,他已效力二殿下。”
唐霜倒吸了口涼氣:“就因平日裡中立,他陡然上柬聖上也不會多做懷疑,誰能想到他已屬二殿下麾下,為此就是為調離陸大哥好伺機行事。”
陸綣垂首道:“若非如此,我倒也不必如此著急。”
幾人皆是一沉,四殿下入大理寺監牢後,朝中倒戈官員越發地多,畢竟眼下朝中皇子,唯有二皇子一人可堪重用。
鄒沢離京,陸綣在朝中便孤立無援,理所應當地成了二皇子與眾人的靶心。
孟鶴之眯了眯眼睛,攥緊了拳頭:“鄒沢才將將離京,他就如此迫不及待!”
陸綣臉上滿是沉重。
“聖上那邊怎麼說?”唐霜安撫了下孟鶴之才忽開口問道。
陸綣看了眼孟鶴之,眼裡的意思帶著欲言又止,孟鶴之自然也瞧見了,畢竟是關唐緹,救得了這個救不了那個。
孟鶴之微微搖頭,示意他唐霜還並不知情。
陸綣瞭然,琢磨了下而後含糊道:“聖上的意思是徹查,我只將新找的證物交給了聖上,但總歸是能存著證物尋到細枝末節的。”
這話是對孟鶴之說的,言下之意只說了筆跡問題,至於是誰,陸綣沒說,但既有這唯一證據,聖上如何到要徹查的,想必不過幾天,便能查到唐緹頭上。
陸綣意味深長又道:“你們要早做打算。”
孟鶴之頷首。
見唐霜神色也微凝,開口道:“眼下二殿下該急了,你切記注意,以防狗急跳牆。”
陸綣摩挲了下指腹應了聲:“好,我知道分寸。”
果如孟鶴之所想,此刻二皇子府氣極低。
“嘩啦”一聲,是瓷片碎裂的聲音。
“這麼大的遺漏,你們就沒發現!本殿不是早讓你們拿回那信麼!”
場面靜悄悄的,無人敢應。
“本殿要你們這些廢物何用!”高朝還是在上,燭火搖曳下,他臉色尤為暈黑。
戚禪和一動不動跪倒在地,臉頰劃出一道口子,鮮紅血色順著下頜劃落,他眼眸極其清淡,瞧不出情緒來,他捺了下嘴角勸道:“殿下息怒。”
這聲息怒不帶一絲聲調,尤像是敷衍。
如此更是激怒了高朝,他冷哼一聲道:“戚大人,這事本殿是不是早便交代過你!”
沈重陣在一旁不敢言語,神色有些怔住,看了眼高朝,也不知當不當提醒,這事,高朝是交代給他的。
只是他辦事不力,卻沒承想讓戚禪和背了鍋。
正要張口說話,只見戚禪和竟垂首應道:“是微臣失職,還請殿下降罪。”
沈重陣懵了。
實在費解他為何要給自己頂罪,心裡有些複雜,可到底是什麼都沒敢講。
心下哀嚎,二殿下這脾性近來是越發差了。
高朝冷笑一聲,顯然是不信他這回能老老實實認罪。
果不其然,話還沒說出口,戚禪和忽然道:“只是微臣想問問明白,殿下到底是因禪和沒找到唐緹氣惱,還是為了他唐溫伯案子再審會連累到唐緹氣惱?就是罰罪,微臣也要被罰個明白是不是!”
“戚禪和!”高朝高呼一聲,臉色難看至極。
一旁沈重陣瞪大了眼睛,原他是打的這個主意!嘴巴微微張起,身上立時驚起一聲冷汗,生怕牽連到自己,忍不住往身後縮了縮。
戚禪和卻好似還覺不夠,仰著頭,臉上那道傷口帶著詭局妖色,鮮血順著下頜下滑,帶著些許別樣意味。
高朝忽然轉身,將高臺上的一把長刀拿起,即刻退去刀鞘,朝著戚禪和奔來。
莫說沈重陣了,就是王制都心驚肉跳,忙蹲下身抱住了高朝的衣袍:“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戚大人只是一時慌亂說錯了話。”
沈重陣回過神來,忙也往戚禪和身邊靠了靠,舔了舔嘴唇道:“是,是,殿下息怒!戚大人我知你為殿下的事情著急,但不該口不擇言,還不快請殿下饒恕。”
這兩人無論如何勸,當事人都是無動於衷。
冷刀到底是抵在了他脖頸,高朝道:“戚禪和,你是個什麼東西!可要本殿提醒,你是怎麼爬到今天這步的,汙糟東西,憑你也敢跟本殿叫囂!”
這話說的極其不堪入耳,果不其然,方才還認罰認罵的戚禪和臉上劃過些許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