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霖在外面提示她。
傅歸荑閉上眼,逼自己冷靜下來,一定有哪裡被她忽略了。
“風吹倒屋裡的燭臺,大概是沒關好窗。”
窗!
傅歸荑目光迅速轉向屋內的窗戶,發現果然是開著的。
在屋子被燒前,她確定自己關好窗才離開,這個窗戶只有可能是其他人開啟的。
她迅速走到窗邊,沒有發現異常,忽然有風颳過,她定睛一看,發現在窗框上有根透明的魚線。
傅歸荑順著線往上提,線的末尾吊了個重物。
當她看清是什麼東西時,瞳孔微震。
這東西怎麼會在這裡,她明明放在鎮南王府的房間裡。
“見過太子殿下。”
傅歸荑聽見外面的唱喏聲,手忙腳亂地重新扔下去。
東西不能留在身上,裴璟一定會發現。
呼吸之間,裴璟踏入屋裡時,傅歸荑正好關上窗。
“看完了麼?”裴璟負手而立,眼神凌厲掃視著屋子裡的每件東西。
“看完了。”傅歸荑目光如常地直視裴璟的臉,心裡緊張得不行,手學著他背在身後,五指微蜷。
“那走罷。”裴璟走過來拉傅歸荑的手,恰好抓的是她握拳的那隻。
她順從地張開,然而還是不可抑制地微微顫抖。
裴璟腳步一頓,側目而視,冷冽的目光刺在她的側臉上,傅歸荑呼吸停滯,心差點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都跟你說了沒什麼好看的,瞧你的手都在抖,也不多穿件衣服。”他右手一揮,身上的大氅落在傅歸荑的肩膀上,將人攏在懷裡。
大氅帶起一陣風,吹亂傅歸荑額前的碎髮,她卻不覺得冷,裴璟炙熱的體溫籠罩她全身。隨手撩至耳後,仰頭往上看,剛好對上裴璟亮如星子的眼。
“我們走。”裴璟一手攬住她的肩頭與自己貼近,一手握住她冰冷的五指替她暖著。
傅歸荑垂眸輕嗯一聲。
入夜,秦平歸偷偷潛入東宮,費了點功夫才順利靠近西廂房。
怪他當初排布巡防時考慮得太周全,自己要悄無聲息闖進來也是困難重重。
他收回手串,又看了眼關上的窗,低頭抿唇一笑。
她來過了,不但發現自己放的東西,還非常聰明地沒有拿走。
裴璟心細如髮,對待傅歸荑更是慎之又慎。他表面上看似放寬了對她的限制,實際上連她每日讀了幾頁書,射了幾支箭都瞭若指掌。
秦平歸與裴璟相依為伴十年之久,對他的洞察秋毫,精明機敏有著深刻的認識,北蠻在三年之內被他覆滅就是最好的證明。
只要給裴璟抓住一點線索,他必能順藤摸瓜窺探全貌。
他想要平安帶走傅歸荑,光靠他一個人很難辦到,幸好他妹妹冰雪聰明。
“你從前在北蠻皇宮,是什麼樣的?”
傅歸荑趴在裴璟胸膛上平復呼吸,嗓音軟中帶啞,清冷的聲線染上悶腔,聽得身下人一陣酥麻,忍不住再與她共赴極樂。
然而裴璟知道若自己太放肆,第二日少不得又要被她冷臉相待,一連幾日都不得她的好臉,更不要說做別的什麼事。
他按捺住自己燥熱的心,抬手替她攏了攏傾洩在後背的青絲,隨意回她:“就一天天熬。”
裴璟不是個喜歡把苦難說出來的人,他不迴避自己經歷的痛苦,卻也不會將它變成炫耀的勳章。
對他來說,朝前看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過去始終是過去,當下和未來才是他能把握的。
從前他無權無勢,任人欺凌,如今他大權在握,他不僅掌握了自己的命運,還手握千千萬萬人的命運。
裴璟屈指順著瘦弱的脊骨往下滑,引得懷中人難耐地顫了顫身子,連同他的心也顫抖起來,呼吸漸漸粗重。
心一橫,雙臂抱住她順勢翻了個身,額頭相抵,他忍不住對準蠕動的紅唇再度吻了下去。
裴璟在心裡算了筆賬,她小日子馬上到了,屆時自己又要過只能看得見卻吃不到的日子,不如將後面的份額提前支取。
事畢,傅歸荑已然累極,但她強撐著清醒問他方才的問題。
裴璟抬手撫上她潮紅滾燙的面頰,喑啞道:“怎麼忽然對我以前的事情這麼感興趣?”
傅歸荑抬起雙臂勾住他的脖子,臉頰貼在他頸窩蹭了蹭,閉上眸有氣無力道:“我想了解你的過去,你不想說,當我沒問。”
裴璟半眯的眼眸倏地張大,傅歸荑清淺的鼻息打在他的面板上,順著血液暖著他的心。
這一瞬間,裴璟為傅歸荑突如其來的關心而感動。
是一種比身體上的歡愉更讓他心動不止的情愫。
他的手移到她的發頂,撫了撫滿頭細密柔順的發,低下頭輕啄她的額角,低聲柔緩地細細道來。
裴璟平鋪直敘地訴說著讓他永生銘記的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