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藥。”裴璟當機立斷拍板:“仔細看護她,有任何異常都不可大意。若是她往後母子平安,孤重重有賞。”
太醫聽了這番近乎賞賜的話並沒有謝恩,反而皺了皺眉。
裴璟察覺他神色有異,盯著他沉聲道:“還有什麼,一併說了。”
太醫被他攝人的目光盯得毛骨悚然,戰戰兢兢道:“貴人換藥後需要一段時間適應,這期間最好……最好不要同房。”
太醫說完這句話後冷汗溼了一身。
裴璟口氣不善問:“多久。”
太醫視死如歸答道:“約莫要一個月。”
裴璟端起茶抿了口,“知道了,從明日開始換藥。”
太醫聽他聲音平和,心裡的大石頭落了地,磕頭領命告退。
裴璟望著書桌上厚厚一沓摺子,裡頭話裡話外都在請求他選妃,早日留下後嗣。
如今皇室血脈單薄,成年健康的皇子除了身為太子的裴璟,只剩一個十三皇子裴瑜,還有幾個被流放、被剝奪身份的皇子,他們全都被裴璟在臉上刺了字,有的還被他用重刑折磨了一遍,身體殘缺再無繼位的可能性。
這些全都是當年參與殘害過裴璟生母的人,他回國後蟄伏蓄勢,時機一到直接將他們打入塵埃,再也爬不起來。
想著太醫剛剛的話,裴璟情不自禁地有些失神。
他和傅歸荑的孩子會是什麼樣的,若是兒子一定不能像她一樣,身嬌體弱的,走兩步路就白了臉,以後估計連刀槍棍棒都拿不起來;不過若是女兒像她一樣倒是無妨,金尊玉貴的公主自然是要被千嬌百寵。
然,第一個孩子還是男孩的好,否則她對鎮南王府不好交代。
裴璟回神,勒令趙清將那堆無用的摺子扔到一邊,又開始頭疼夏汛一事。
今年雨水豐沛,南方一帶鬧了洪澇,儘管他之前已經吩咐工部做了充足的準備,修建堤壩,準備糧食賑災,還勒令當地官員組織救援隊和醫療隊,防止瘟疫發生。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雨水比他預計得還要多得多,如今南方五省全在水裡泡著。
他沉思片刻,問趙清:“毒蛇現在在哪裡?”
趙清回:“還在蒼雲九州,殿下要傳他回來麼?”
裴璟:“交代他辦的事情怎麼樣了?”
趙清回稟說事情在有條不紊的進行,因為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工程,耗時長了些,現在東宮那頭已經在安排人接手他送回來的東西。
裴璟想了想:“讓他先放下手中的事,先趕去南邊替孤看著,如果有官員敢翫忽職守,亦或者中飽私囊讓他即刻報上來。”
趙清應諾。
當天晚上,傅歸荑被裴璟折騰得死去活來,無論她怎麼罵他,打他,甚至求饒都沒用。
他跟瘋了一樣,床榻被褥來來回回換了四次,到最後傅歸荑累到連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全身無一處不痠軟。
她自己都驚訝自己還能清醒著。
傅歸荑全身泡在熱水裡,無力地靠在裴璟胸前,兩隻手耷拉著掛在他的雙肩,全靠腰間的鐵臂撐住她才沒有滑落池底。
她閉著眼,鮮紅飽滿的雙唇微微蠕動著。
“什麼?”裴璟低頭將耳朵湊到她唇邊。
“放過……我罷……”傅歸荑這一夜不知道說了多少遍這句話,雖然她人現在沒有昏死過去,思緒卻迷迷糊糊的,全靠本能在重複著。
裴璟瞧她這樣難受,臉色透著不正常的紅,眉頭微微擰著,心底一下子軟成一灘蜜。
他抬手撩開她濡溼的鬢髮,露出光潔白膩的額頭,落下一吻,“我從前覺得一個月太短,什麼事也做不成,如今卻發現一個月那樣漫長,長到我恨不得拿刀將它砍碎,撕裂。”
傅歸荑完全無法思考裴璟在說什麼,她現在很累,只想睡死過去,偏偏每次陷入黑暗後沒多久又被弄醒。
如此反覆,她都要快被弄瘋了。
“好了,我不鬧你了。”裴璟今晚著實盡了興,此刻不再有什麼別的心思,快速清洗了兩人的身體,將人抱回了床榻。
傅歸荑甫一沾到柔軟的被衾,立刻失去了最後一絲意識。
裴璟在黑暗中凝視她,手覆在她的小腹上來回摩挲著,心底忍不住生出滿滿的期待。
等她有了兩人的孩子,他們之間就多了一個無法切割的聯絡。
裴璟對著傅歸荑自言自語道:“我們會變成真正的一家人。”
自從生母去世後,裴璟再也沒有體驗過有家、有家人是一種什麼感覺,他無比期待與傅歸荑組建一個屬於他們的家。
他會為他們遮風擋雨,他的孩子絕不會像他一樣背井離鄉為質,孩子的母親也不會認他人為母,飽受離別之苦。
傅歸荑這一覺睡了很久,她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撐著痠痛的身子去茶室找藥。
吞下微微苦澀的藥丸,又飲下一壺烈酒,她心裡那股不安方才沖淡了幾許。
傅歸荑皺眉沉思著,裴璟昨晚上的行為非常不對勁,往日雖有鬧得過分的時候,卻絕不會像昨夜那般瘋狂。
好像是死刑犯被斬首前吃的最後一頓斷頭飯,狼吞虎嚥,吃了這次再沒下次。
傅歸荑回憶這幾日是否有招惹到他的地方,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她足不出戶,更是連一個外人也沒見過,裴璟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傅歸荑在午膳後喝下例行的調理藥湯時發現了端倪,她抿了口微澀的藥汁,漫不經心地問:“藥是不是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