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雲直上九萬里 第27節(2 / 2)

不,李憑雲怎會是竊取他人計謀的搶功精?趙鳶誓死捍衛自己對李憑雲的信任,堅信是自己小肚雞腸,誤會了他。

晉王一遇到大事,就喜歡把自己關起來悶頭思考,他趕走旁人,讓李憑雲和趙鳶先回驛館等候。

趙鳶和李憑雲一前一後走著,天上烏雲驟聚,雨說下就下,李憑雲帶來的傘正好派上用場。

他將傘撐開,向前走去,可趙鳶卻沒有和他並肩上前,而是留在了原地。

雨水噼裡啪啦往她臉上砸,李憑雲總歸是無法讓她被雨淋溼的,他撐著傘退回她身邊,“趙大人鬧什麼脾氣?”

趙鳶憋不住事,抬頭詢問李憑雲:“李大人向晉王獻的策,與下官的想法不謀而合...”

李憑雲直接打斷她的話:“不是巧合。這本就是趙大人的策略,本官身為你的同僚,借用你的計謀,相信以趙大人的胸襟,不會斤斤計較。”

做一場美夢需要無數機遇裝在一起,而夢碎卻只要一瞬間。

趙鳶對喜歡之事,向來盲目愚鈍。

李憑雲不喜歡她,無所謂;李憑雲和別的姑娘逢場作戲,無所謂;李憑雲對她百般哄騙,無所謂;李憑雲是個馬屁精,她無所謂。

然而搶功一事,她不但有所謂,還大有所謂!

“李大人,你不會不知道對讀書人來說,頭腦裡的東西雖看不見摸不著,卻比金銀財寶更加珍貴,不問自拿,這是盜賊行為。”

不一會兒地上就積了雨水,李憑雲的靴子被雨水打溼,他忍受不了這般潮溼的觸感,便敷衍道:“是盜如何?有事回去再說。”

被最信任之人輕易背叛,趙鳶意志散盡,唯獨剩一點兒骨氣撐著她:“李大人,趙鳶雖是個糊塗人,但有一顆清白心,我與李大人並不同路,往後的路還是分開走吧。”

說罷她抬手遮住腦袋,遁入雨中。

李憑雲看著那在雨裡奔跑的背影,冷笑一聲:“自討苦吃。”

趙鳶無法接受李憑雲拿她的計謀獻媚晉王,她自己攔了輛馬車,雨天馬車價格比平日貴出一倍,她直接給了馬車伕一把碎銀。

她不知道城裡跑的馬車伕經常以“騾”充“馬”,給她拉車的不是馬,而是頭騾子,前行的速度可想而知。雨天裡,所有人的車馬都疾行著,她乘坐的騾車被襯得像一隻緩慢的蝸牛。

六子習慣跑快馬,跟在騾子後面,實在憋屈。

他回頭瞅了眼馬車裡的情形,李憑雲鞋扔在一旁,褲腿捲起來,他赤腳踩著地,用手擰著被雨水打溼的襪子。

“李大人,趙大人是救過你的命吧,你不惜暴露鋒芒,給人當靶子,也要護她。”

李憑雲做事從不跟人商量,但六子在江湖上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李憑雲的所作所為,他一眼就能辨出是非。

李憑雲狡詐至極,已非人矣。

名震一時的狀元郎,能忍三年無名,無人比他更會自保。在太和縣三年,別人嘲笑也好,惋惜也好,他不動如山,他活成一個藏在酒裡的縮頭烏龜,誰都拿他沒轍。

而趙鳶則是至愚至慧之人。

她有著與生俱來的靈性,這讓她可以無時無刻想出破局之法,可卻沒有與之相匹的格局見識,所以一身鋒芒四處亂現。

隴右的政局遠比她所見識到的更加複雜,女皇將她派到這個地方,也另有深意。

李憑雲將自己當靶子立了起來,保護住了她的一身鋒芒與單純。

除了救命之恩,六子實在想不出李憑雲這麼做的理由。

李憑雲擰乾了襪子,接著擰褲腿的水,他以玩笑的口吻回答了六子的問題。

“趙大人對我的恩德,豈是區區救命之恩可比的?”

第25章 潤澤天下7

隨後的日子裡,趙鳶人生中第一次嘗試到臨門一腳被人踢出局的苦楚。

護送沮渠燕回北涼,成了玉門關頭一號焦點事件。在李憑雲的陪同下,沮渠燕被送去了肅州州府,為了拉攏這位在北涼王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的公主,小肚雞腸的晉王第一次動用他的兵馬。

裴瑯和趙鳶皆被排除在此事之外,一個比一個鬱悶。

他們站在高高的城牆上,明月無聲,趙鳶想起月食那夜,她和李憑雲就站在同樣的位置。

她的心一直老老實實地留在父親的教誨中,留在禮教的保護下,那日他騙她不是李憑雲,那是她的心唯一一次越軌。

趙鳶的初戀戛然而止,仕途同樣不順利,李憑雲真正讓她見識到了世上不講武德之人,十有八九。

“裴瑯,此事是我不好,被李憑雲竊取計劃,讓晉王搶了這好機會,為他人做嫁衣。”

“鳶妹,這不是你的錯,人心難測啊,很多人活了一輩子,都看不透身邊人,要是連人心都能看透了,活著該多沒意思。”

裴瑯養了許多除了寫詩作賦別無所長的文人,他在那些人的薰陶下,看待問題總是過於形而上學。而趙鳶從小就被扔到治國之道的罐子裡,面對真實的問題,她不會去深想問題的本質,只會去想如何破眼前局面。

“晉王說過,要送沮渠燕回北涼,至少得有幾千兵馬,但李憑雲只問他要了百名精兵,人數遠遠不夠。他不可能借晉王兵馬去送死,我猜,他一定會問你借兵的,到時候可不能平白無故地借兵給他。”

裴瑯不寒而慄,內心腹誹:被拋棄的女人真是可怕。

“行行行,你是咱們安都侯府的主人,逐鹿軍怎麼用,都聽你的。”

趙鳶能察覺到對於這門婚事,裴瑯已經自暴自棄。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廢土裡生出的小草小花輕撫著她的鞋尖,“裴瑯,我不招人喜歡,對麼?”

裴瑯錯愕了片刻,道:“不是...鳶妹,你太好強了,我們男人都是外強中乾的傢伙,只有柔弱的女人襯托出我們的強大。”

裴瑯如此,李憑雲也如此麼?趙鳶否認了自己的想法。

李憑雲同裴瑯,雖然都是賤男人,可他們各有各的賤處。裴瑯賤在太重視男女之間的事,李憑雲賤在太輕視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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