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見我媽媽!”
“已經六個小時了,你們必須讓我見到她!”
“在見到她之前,我不會回答任何問題!”
……
審訊室內,瞿雯檸死死咬住牙關,怒視對面坐著的一男一女兩名刑警,高聲叫道。
“我警告你們,就算她犯了罪來自,她也是有人權的,你們沒有權利將她單獨關押太久。”
“知道她是來自的,你現在還能坐得住?”
田尚吳冷冷問,餘光瞥到曲若伽已在一旁的電腦鍵盤上將瞿雯檸的每句抱怨洩悉數記錄完畢。
“我當然坐不住!”
瞿雯檸猛烈掙扎著就要從椅子上跳起來,專用審訊椅上的固定桌板被她憤怒的動作撞出不小的動靜。
靠牆站立的警衛員見狀,急忙按著警棍欲上前制止,但田尚吳微微抬手阻止了,只讓瞿雯檸盡情吼出全部想吼的話。
“我不管你們想幹什麼!我媽媽有心臟病!你們想怎麼關我鎖我都可以,但她不行!讓我見她!”
“我警告你們!但凡她身體出了一點問題,我一定會委託最好的律師,把你們每個人挨個兒投訴個遍!一個都逃不掉!”
田尚吳面無表情看著她,一言不,直等到她嘶吼夠了,眥圓眼睛喘息著停下來,他才揚揚手,讓曲若伽將電腦畫面轉向瞿雯檸。
——是另一間審訊室的實時監控。
環境明顯比現在他們所處的這一間要舒適得多,是刑警隊針對身體狀態欠佳的犯罪嫌疑人專備的審訊室。空調溫度顯示屏上顯示室溫是24攝氏度,有朝外的窗戶,窗簾簾布半遮,擋住下午的刺眼陽光,地上鋪著黑色地毯,甚至還擺了幾份報紙。
郭惠婷正坐著的也並非瞿雯檸身下這種限制肢體自由、冰冷堅硬的專用訊問椅,而是柔軟的單人沙,上面有疊放整齊的警隊統一配備的毛毯。沙前是一張茶桌,沒有尖銳稜角,磨得平滑,包裹著海綿,也是為防止犯罪嫌疑人想不開自盡而特製的,桌上放了一個紙杯,其中的液體隱約可見徐徐熱氣,還有一份清淡的簡餐,但郭惠婷顯然一點都沒有動過,自始至終只安安靜靜坐在沙上呆。一男一女兩名身穿警服的警察一左一右守在門邊。
瞿雯檸瞪著螢幕半晌,終於紅著眼眶安靜下來。
田尚吳這才沉聲道。
“你放心,令堂現在狀態很好,我們的一切辦案流程合法合規、清晰透明,任憑監督,也有警隊裡最好的醫生在審訊室外隨時待命。我們會保障每一個犯罪嫌疑人該有的人權。”
瞿雯檸的巨大眼袋上下顫動,從電腦螢幕轉移到田尚吳臉上,沒再開口。
田尚吳正式開始審訊。
他拿出第一張照片,擺在對方面前。
“瞿雯檸女士,你見過這棟房子嗎?”
瞿雯檸的目光落在那上面,眼皮閉了閉,慢慢點頭。
“這是在旗望島現的、以你母親名義承租的房子,其中現大量與令尊相同血型的血跡、還有一枚令尊的拇指指紋。”
“除此之外……”
田尚吳側了側頭。曲若伽在旁打配合,流暢遞上法醫所下午剛剛新鮮出爐的鑑定報告,表面不動聲色,但心裡一直在努力抑制翻湧的嘔吐衝動。方法醫確實效率極高,上午覆盤會後幾個小時,就已經快將口球內縫隙的唾液提取鑑定完畢,最終確認與瞿雯檸一致。而曲若伽的這股嘔吐衝動,也是自那時開始愈難以自制的。
也就是說,極有可能與瞿洪存在畸形關係的,竟然是……她。
怎麼會這樣……
田尚吳年資深,承受能力比她強些,此時冷麵如舊,繼續訊問。
“瞿女士,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麼在令尊的死亡現場會現你的生物痕跡?”
瞿雯檸平靜地接過報告,低頭閱讀,片刻,呼了一口氣,抬起臉,神情漠然。但曲若伽從那眼神中看見一絲絕望,是沉積很久的、久到甚至已經開始習以為常的絕望。
“既然你們都查到了,為什麼不早點把我抓起來?”
田尚吳不動如山。
“我們沒有義務與嫌疑人講解警方辦案的詳細思路。”
瞿雯檸冷哼一聲,自嘲地笑笑,但神色中已經不再有任何意外。
“套,對麼?你們在套我們。我早該知道的,哪有那麼簡單,只要他的屍體被現,我們都不會太輕易逃脫。”
這句話已是妥協,沒有人聽不出。曲若伽清脆急迫地敲打鍵盤,匆匆記錄下每一個字,就連田尚吳也不自覺屏住呼吸,靜靜等待坐在對面的真正的兇手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