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新線索了。你要不先開一下後備箱?”
“你線索在後備箱裡?”
“……不……不是。”她被懟得直瞪眼。“我想……是不是要拿點藥。”
“你不舒服?”
“不是我啊……是你。”
成辛以慢慢搖頭,嘴角甚至開始自如愜意地上揚。
“不用,我真沒事。你確定,你找到的是有用的線索?”
“確定。而且是三條線索。”她轉頭看看其他人的方向,眉頭仍然緊緊蹙著。
“你要現在聽麼?”
“不急,晚一點。陳所他們還要一起吃晚飯,而且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單間,等會兒吃了飯你就找個藉口回房間休息,等我去找你,還有個地方要仔細查查。要是有人問起來,老楊會替我們打掩護的。”
“還有哪裡要查?”
“你身後。”
方清月轉身看去,是那棟緊挨著吳文奇老宅子更破的空村屋,黑磚牆頭雜亂高矗,弧形鐵門被一把巨大黑鎖鎖住,漆黑鎖頭和閂柄環生出厚重的層層鏽綠,又被多年封蓋的塵土重重掩住,院中雜草及腰高,房簷下結著重重蛛網。
“為什麼要查那裡?”
“直覺吧。”成辛以聳聳肩,用下巴指指其他人,在膝蓋前方做了一個“現在還不好多說”的手勢。
“哦。”她點點頭。大概是因為心裡惦記著他的異常反應,所以一舉一動看上去顯得有點呆乎乎,不太防備的樣子。
成辛以咧開嘴角,語放慢,感覺體內的疼痛終於隱隱開始變得聽話。
“所以,恭喜方法醫啊,一比一,打平了。”
“打平?”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挑起一道眉毛。
“上次打賭可不是你贏的。”
——
一聲粗獷的噴嚏隔著車身響起,遠遠聽上去大概是陳仁立出的,裹挾在海風之中,像蓋了一層厚重的棉被。
方清月盯著他的眉眼,呼吸彷彿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洞,最後一次撥出的氣息似乎就這樣被面前人帶走、再也無法找回來一般。
與久遠年代中疾馳歸鄉列車上,食指懸在最後一枚雷上空跟她討價還價非要看愛情電影時、那副少年輕狂又志得意滿的模樣比起來,現在也許多了幾道淺細眼紋吧,可他還是那個他,即使疲憊不適面帶病容,沒那般神氣飛揚,他也依然是他。
她垂下眼,極慢地點頭,以表示她明白他指的是“上次”是哪一次。風聲似乎開始猖狂,兩人周圍的雜亂灌木出缺少拉扯耐心的簌簌亂叫,破落屋牆後有海鷗的難聽叫聲此起彼伏,聽上去就像嘰嘰喳喳互相指責的戒酒會成員。
“老成?”
楊天銘走了過來,在幾步之外停住,眼神探詢關切。
“還行吧?”
“好得不得了。”成辛以漫不經心晃了晃腦袋。
楊天銘聳肩笑笑,嘴裡咬著的牙籤上下晃動。“那咱準備走了?”
成辛以點點頭。
“還是按老辦法分開走?我去盯人,你們去查那些他們不想讓我們查的東西。”
“嗯。”成辛以壓低聲音。“還是得當心,老婆孩子都突然離島,就算我們刻意拖時間不讓他太早知道,也不是長久辦法,諒他再蠢也不會太好對付了。”
楊天銘哼了一聲。
“我估計快了,快撐不住了。那方法醫,”楊天銘轉向她,拿下牙籤,神態自若。
“麻煩你看著他點吧,這人從來不會自己照顧自己,今天恐怕得辛苦你了。”
方清月乖乖應下。因為心思在別處,所以她並沒有注意到在聽到這話之後,成辛以抬頭瞥了眼楊天銘,又默默落下視線,一語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