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餘怯怯咧嘴。
“……呃,不好意思,那個,我就是突然想起來,方法醫,你讀的哪個中學啊?”
方清月疑惑轉頭,不明白這話題的跳躍跨度因何而起。
孟餘忙又補充。“這個段世,就是段馳,他初中是一中附中的,但我只記得你高中是市一中,對不?那初中呢?我聽說一高中當年配套的初中應該就是一附中吧?”
她微怔,眼皮蝸牛般緩緩眨動,隨即慢慢回答,語氣很確定。
“我是一附中的,但我不記得有叫這個名字的同學。”
“哦……好吧。”
孟餘嘆口氣,懊惱沒幫上忙。
“我還以為你倆是同學才眼熟的。”
“不太可能吧,我跟他的年齡也對不上。”
楊天銘咧嘴吼出一個哈欠,粗聲粗氣道。
“就是,他倆差三歲呢,不可能是同學好吧,都未必是同時在學校讀的啊。”
……
但成辛以卻突然怔了怔。
他望了眼桌上攤開一排的材料,探身抬手翻找兩下,再次確認過段世右手手肘煙疤的具體位置,然後又看看方清月的後腦勺,凝思片刻,略微遲疑之後,做了一個既奇怪又突兀的動作。
專注還原嫌犯畫像的女法醫只覺得左手上臂突然無端端被捏住,向外扯了一下,力度不輕不重,但突兀至極,甚至還有點橫。她毫無防備,下意識吸了口氣,左肩連帶著上身、畫紙和筆頭之間出不該有的錯誤摩擦,一筆多餘的粗礪鉛黑線條驟然亙現在大約二十四歲的段世臉上。
……
方清月被拽得有些懵,低頭,只看到成辛以衣料潮溼的右胳膊,又望向他的臉,既覺得他莫名其妙,又因為其他同事在場而微微尷尬。
她重新去看被搞糟的畫紙,有些黑臉。
以前他可從來沒在畫畫的時候打擾過她。
“……幹什麼?”
成辛以的神情倒是一如既往從容淡定,瞧了瞧她,又看看自己的右手,左手摸了摸耳朵,才又鬆開她,輕輕拍了兩下她袖子上被自己拽出的褶皺,慢吞吞哼了一聲。
“衣服上,沾灰了。”
……
方清月的餘光注意到孟餘的手突然抽動了一下,飛快地抬起來擋住了嘴,目光賊溜溜地在成辛以臉上好奇窺探,八卦神色掩都掩不住,好似很想親眼看看自家隊長究竟會用什麼與眾不同的態度和語氣對待這個“白月光”。
但成辛以絲毫不嫌丟人,反而還在大庭廣眾之下幽幽然多補了一句。
“不是故意的。”
又頓頓,清了清嗓子,即便聲音壓低也仍能叫另兩個同事聽得清清楚楚。
“錯了。”
……
她的臉上開始升出熱氣。
這個老男人,瘋起來真的是,越來越不分場合了……
但她還沒做出任何反應,他又突然在孟餘和楊天銘身上看了兩眼。
“你倆回吧,該幹嘛幹嘛去,跟這兒硬耗著也沒用,你倆也幫不上忙。”
“……啊?”
孟餘詫異地瞪大眼睛。
“怎麼著,你們現在能施個法讓雨停麼?”
“不……不能……”
成辛以懶洋洋活動了一下脖子,掏出手機開始微信,無精打采地說。
“先回吧,反正該部署的點都部署好了,該盯的單位都盯住,但你倆也得歇歇,等雨停了、開始加大搜捕力度,那才是重頭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