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白月光,是不是?老成?你說實話!”
成辛以神情坦坦蕩蕩,放下手中已經翻看到底的銀行流水,漫不經心問道。
“‘白月光’是個什麼玩意兒?”
姚澄亮大大咧咧解釋。
“吼你個傻子,‘白月光’就是你心中摯愛、但兜兜轉轉最終只能擦肩而過的人,在你心上,卻不在你身邊。怎麼樣,你是不是真有這麼個‘白月光’?”
成辛以搖搖頭,答得乾脆利落。
“沒有。”
姚澄亮懷疑地眯起魚泡眼。
“那你這密碼是誰生日啊?”
成辛以晃了兩下腳尖,不用特意轉頭看,耳邊就能分辨出辦公室裡那個人細細手指敲擊他鍵盤的聲音,那聲音似乎格外清脆,估計這會兒又要被他氣得鼓著小臉,所以才會這樣用力敲。
他清了清嗓子,用她能聽到的音量回答老姚。
“舊情人。”
……
“成辛以有個舊情人”的訊息讓姚澄亮在一隊辦公區咋呼了好幾句,一隊其他人自然不敢當著魔鬼隊長本人的面陪他鬧,但一個一個也緊緊抿著嘴憋笑,但大部分人只當隊長鬍說八道跑火車,都沒當真——畢竟成辛以身邊從來沒出現過任何像是“舊情人”的女性,這話實不足信。
八卦主角也破天荒地沒衝姚澄亮的亢奮嘴臉脾氣,又翻了會兒材料、看了幾眼監控,就走進辦公室,杵在門邊櫃子前翻找材料。
笑歸笑,姚澄亮咋呼了一會兒,肚子餓得緊,就拉著孟餘幾個人去吃午飯了,辦公區裡只剩下曲若伽、田尚吳和幾個實習警員。
直到這會兒,他才斜眼睨向她,輕輕笑。
“你就不能調一下椅子麼?”
方清月沒理他,但彆扭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把手挪到右下方,尋找扶手椅的調節器。
這椅子平時的主人個子太高,所以座椅就像他車的駕駛位置一樣,調得簡直低到離譜,她坐在上面,需要努力仰高脖子看螢幕,伏著上半身,可貼太近還會硌到桌角,難受極了。
這姿勢確實累人。而且這個案卷的資料比她想象中要多好多,內部公共系統又實在算不上快,偶爾還會卡一下。
她咬著嘴唇摸了半天,但調節器好像卡住了,不論她怎麼用力往上抬,這椅子偏偏就是一動不動。
成辛以嘆口氣,看外頭人不多,都在認真做事,便走到她左邊,一手撐在椅背上,上半身在她面前彎下來,探手幫她調。
方清月收回手,盯著近在咫尺的男人。
也許是考慮到同事們還在辦公區,他並沒做出任何逾矩的舉動,確實只在專注幫她調高椅子。於是,那鋒利的下頜角和麥色脖頸就徹底暴露在她眼前。
她慢慢眨了眨眼,腦中冒出一個大膽至極的荒唐念頭。
……
飄了。
她最近屬實是有點飄了。
老舊扶手椅出“吱啞”一聲,她感覺到自己被椅子託高,藉著這股上升的力,鬼使神差的,突然仰起頭,無聲張大了嘴巴,一口重重咬在了他的喉結上。
但也只有一口。
畢竟不像他那麼狂那麼瘋癲,所以即便再被踩尾巴,她也只敢咬一口,就趕忙匆匆離開。
……
成辛以本能倒吸一口涼氣。
脖子又麻又疼。
他整個人僵住,怔愣著轉頭看她。
……
確實是飄了。
外面辦公區傳來曲若伽抱怨印表機再度卡紙的聲音,實習警員跑上去幫忙,吵吵鬧鬧的,幸好沒有人注意到這邊。方清月默默嚥了咽口水,拉遠椅子,面無表情躲開視線,重新挪回顯示屏前下載案卷材料。
原來公然挑釁是這種感覺。
慫,但又爽。
剛回國見他時,她還是個連看他走近都會本能手抖的膽小慫包,短短不到一個月,她竟然敢直接上嘴咬他了,還腦子一熱,咬在他曾經最敏感、最耐不住招惹的地方……
下載度仍舊慢吞吞,她能從螢幕邊緣黑框中辨認出成辛以緩緩站直了身體,但一直在兇巴巴瞪著自己的後腦勺看。於是,她慢吞吞叩擊兩下鍵盤,捏起他桌上的一支鉛筆,在就近一張白紙上寫了行小字。
“一比一,平局。”
成辛以摸了摸被她咬痛的脖子,緩緩揚起嘴角。
“未必吧……”
他俯下身,動作看上去像是在跟她講解舊案的偵查思路,唇線不動,用只有他和她能聽見的聲音哼了一句。
“通常,‘一比一’也可能意味著——一場精彩絕倫的點球大戰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