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神色一動，急問：“你說這是龍脈基地那邊的意思？我覺得不可能，以我對那些科學家的理解，他們不會插手這些事情，他們都是頭腦聰明的人。”
“這跟聰明沒有關係，這是大勢所趨，誰也不能走回頭路。”徐宏低吼。
老高嘆息：“算了，老王，你放開他吧，他這樣的性格，你威脅也沒用啊，他可能想歪了，也有可能，被人利用了，讀書人，讀書人，有時候讀書人，還不如一條狗好用。”
徐宏被罵得嘴角抽了一下，但是面對老高這樣的人，他現居然，也不知道如何反駁。
老高與雷戰那些人不同，執行任務，他比任何人都認真，總是能完成，但是事後，總是將自己藏起來，什麼都不爭，包括功勞與職位，比如何志軍問他，要是我給你一個更大的中隊給你管理，你覺得怎麼樣，老高總是說，我覺得個人能力還不夠，不如讓其他人來吧……然後，不了了之。
徐宏覺得老高這樣的人，很適合他的部門，邀請了幾次，都被拒絕了，這個老高太狗了，你說他精明吧，他又不爭，不上進，你說他不精明吧，他手下的人，很服他，是那種一旦相處過，就會徹底忘不記那種服，你說服不服？
徐宏就很服老高，對他的罵娘，也不太在意。
老高嘆息說道：“徐主任，我知道你喜歡讀書，很少出來所調查了，這次，我猜你肯定聽從了某個人的命令，執行任務，沒有對錯的，但是我覺得，不能讓林國良同志死，他不管對錯，先讓他活下來再說，你看怎麼樣？我算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
“高隊，要是過去，我肯定賣你人情，但是今天不行啊，讀書人，立德也要立言，我也有自己的堅持，要是有一天證明，林國良是對的，我錯了，我會自殺謝罪。”
“那些醫生的行動，我也只是服從而已，馬上在西南，就有一場辯論會了，龍脈的國之利刃也會去，我是挺他們的，所以，我也勸說你們一句，你們可以提意見，在這裡跟我談，但是在辯論結果出來之前，你們就不要做無謂的掙扎了，這次行動，就是辯論會，你們也不要想得那麼誇張。”
他的聲音越來越堅定，由不得人反抗。
高總眯著眼睛，觀察著徐宏的表情，猛然搖頭：“不，這不只是辯論會，結果騙不了人，等你們結果出來，不管是什麼結果，林國良都死了，我就奇怪了，幫忙你們乾死那麼多反派的林國良，居然還得不到你們一個人情，這真是人心不古，你放心，老子也不是人，我罵得在座所有人了，都是那種放下飯碗就罵孃的牲口，一點感情都沒有。”
老高將王霖推開，然後將徐宏扶正，站著不動後，他後退散步，對著對方敬禮。
“徐判官，我不知道你是否聽我的建議，但是請你務必認真聽一下我的話，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不喜歡站在中流之中，所以，冷眼旁觀是我的特長。”
徐宏對著王霖冷哼了一聲，最終，他揮手讓旁邊的黑色制服，退到了一旁，淡然說道：“你說，我聽。”
“林國良這個人，他是一個孤兒，但是他從小就很優秀，曾經擔任過火鳳凰的軍醫，炊事兵，凡是他覺得有意義的事情，他都去做，不分高低，他可以是白衣天使，也是炒菜的師傅，放在現在這樣的社會，這樣的人，已經很難得了，我與他生交集開始，並不是他審了夏嵐，而是，我看過他寫的東西，那是足足上百萬字。”
“有雷戰的分析，有範參謀的分析，甚至，還有老高的狗頭思想分析，關鍵人家也不是亂吹，說得有理有據，鞭辟入裡，我讀書不多，但是我自己寫思想回報，都是一年抄一年，就改一個時間，我也許看不出這些東西的重要性，但是他林國良這樣的治學態度，放在任何一個領域，都不會是一個顧著自己的人，也不是隻是藉助後臺，他是自己本身在努力，心向光明，才有振翅高飛的機會啊。”
“當然，我說這些，只是說林國良這個人的本性，我佩服他，今天來找你，也絕對不是因為這個，我不懂得什麼道理，但是就是覺得，不管是誰，做錯了，你就要改，不是是誰，都需要監督，才能保證思想的清醒，活到老，學到老，改造到老，不應該是過時的，也不應該是口號，我的話就這麼多，你自己判斷吧。”
徐宏沉默了十幾秒，最終點了點頭，對老高敬禮：“抱歉，我還是堅持自己的任務，我是龍脈的人，我是他們的學生。”
聞言，老高苦笑了一下，內心喂喂嘆息，最後，也不說什麼了，走到了一邊望著醫院的天空。
王霖聽到這裡，也知道絕對勸不動徐宏了。
沒有他放話，誰也進不去，再說，這裡不允許流血事件生。
想到這裡，他轉身就走，離開了這裡。
“你去哪裡。”老高在身後問了一下。
王霖快說道：“我不信，我要去龍脈基地問問三位國之利刃，這不可能是他們的命令。”
“有道理。”老高眸子悄然亮起，他立刻舉步追上王霖，“你既然知道龍脈基地在哪裡，我們就一起去吧，抓緊。”
“讓他們去。”
身後，徐宏攔住了要追上去的黑色制服，在衝突到現在，他們都有自己的底線，除了剛才王霖衝動了一些，但是任何人都清楚，絕對不能流血，否則，性質就變了。
低頭看著手裡捏著的書，王霖皺起來眉頭，他很愛護自己的書本，然後在與老高的談話中，他居然將這本漢書捏得變形了，而他自己都不知道。
前伸手指，將書頁慢慢撫平後，王霖的表情才變得愉悅了起來，在某方面，他是一個強迫症比林偉還嚴重的人，特別是對於書，就好像自己的臉，一定要保持整潔乾淨。
抬頭望了一眼燈光明滅中的醫院，王霖在臺階上坐下來，認真翻書，讀書，似乎什麼都沒有生過。
“整頓無罪，改造有理，文明出大治……這是狗屁不通，要是亂了根基，什麼都亂了，談什麼大治，我笑王霖魯莽，老高不讀書。”
“歷史，為什麼要倒退，倒退了就不是歷史了，讀書人，就應該順應潮流，推動著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
“要是歷史需要我，捨我其誰啊！”
坐在溫熱未散的臺階上，王霖在看書，也好像在自問自答。
在平時坐鎮局子的時候，除非又事情，他最喜歡乾的時候，就是喝茶看書，所以，王霖一直稱呼他為讀書人。
時間一點點過去，天色已經漸漸黑下來了，如同巨大的蓋子，籠罩了這方天地。
視線模糊，王霖將書本合攏了起來，抬頭望去，卻愕然睜大了眼睛。
只見視線所及，臺階之下的活動廣場，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一群人，這些人點燃了手裡的光亮，都是蠟燭，燭光連綿，形成了一方的火光，照亮了這一方的天地。
四周越來越亮，來的人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