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泊瑟芬,充滿了不可理喻的愛意與佔有慾。
泊瑟芬真覺得這個眼神可以去跟哈迪斯比賽一下,前期中箭的哈迪斯有這麼可怕的神態嗎……想起來了,好像,大概差不多就是這個狀態。
是這裡的神都這個德行,還是她就是變態吸引機,隨便路過一個神瞅她都跟瞅塊狂打五折的紅燒肉差不多。
泊瑟芬決定不去研究這麼深奧的問題,而是直截了當地拒絕她,“不管你要幹什麼,跟我都沒有任何關係,我不會成為你的孩子,也不要你給的任何東西。”
這個世界的鐵律,就是別輕易拿任何神的東西,或者給出什麼承諾,他們可從來沒有好心。
泊瑟芬的力氣不變,她腦子突然出現的念頭告訴她,要讓德墨忒爾重新跪下,千萬不要讓她站起來,這是最好的對抗方式。
這個念頭來得奇怪又理所當然,泊瑟芬選擇了相信自己。她低著頭,壓在德墨忒爾肩膀上的手指猛然用力,死死扣在她的肉裡,用全部的力量壓制著她。
金色的陽光更盛,四周的信徒都開始失去聲音,他們精緻可愛的臉開始黯淡起來,連身體衣袍都在變得虛幻。
這是一座從黃金時代投影過來的幻想之城,它曾經存在過,又隨著生機貧乏而消失了。
她們站在輝煌的金色殘骸裡,一個站著低頭俯視,一個跪著仰頭,露出獻祭者的脖頸。鮮花麥穗與四周圍觀的信徒們,都呈現一種奇異夢幻的色彩。
而在這種美得不像話的氛圍裡,主神與從神互換身份的廝殺在沉默進行。
泊瑟芬不太瞭解那堆規則,可是她漫長歲月凝聚而起的神格,卻因為受到攻擊,而讓它的主人感受到強烈的不安,並且做出最正確的反抗。
她身後一個黑色的長影也終於立起來,虛幻枯瘦的手持著一把死亡的長劍,沉默而冰冷地俯視著一點點從地上站起來的農神,打算將她砍成碎片。
在供奉同一個主神的情況下,能順理成章互相廝殺就是這一刻。吞噬主神的叛徒,不配跪在她面前。
“等一等。”泊瑟芬突然開口說。
高舉著劍的黑影一頓。
德墨忒爾也抬起眼。
泊瑟芬看了農神一會,猶豫了會才問:“你知道怎麼走出這個城市嗎?”
沒法子,這個城市的人看起來都像是程式碼敲出來的假人,好不容易遇到個活神,再沒有希望也要問一問。
雖然這個神看起來精神詭異,這不更代表她是真實的嗎?
德墨忒爾笑了,她非常欣喜地為她解答疑慮,沒有一絲勉強,“唯一的路在我的肚子裡,你當我的孩子,我抱著你出去。”
這話每聽一次都要重新整理一次三觀,泊瑟芬倒也沒有當聽不見,解開謎題的過程總是需要抽絲剝繭。
這個鬼地方估計就是專門針對她的大坑,但是誰會費那麼大的勁來妨礙她?
翻來覆去地思索,明晃晃一個名字就浮現上來。
大地遭受雷擊,將她丟擲去,又遇到阿波羅跟阿佛洛狄忒,現在衝出個德墨忒爾,都是泥板上現在最掌權,放置在石櫃最前,最顯眼的神明。
能讓這些神出來發瘋,還能打雷,再順帶弄個城市迷宮來給她使絆子——宙斯?
她都睡成傻狗了,怎麼也不能在睡覺的時候得罪這個當權者吧。
翻翻宙斯履歷,好多情史,哦不,好多戰績。
雖然不想承認,哈迪斯的實力估計會被宙斯虐。這也沒法子,這個世界信仰是唯一的力量來源,就哈迪斯那約等於無的信仰者,遇到她之前,沒有直接睡在椅子上凝固成化石就算強悍的,還想跟宙斯打?
會被打死的。
看來宙斯因為想要冥府來搞她這個可能性不大,真要將她當肉票威脅變成戀愛腦的哈迪斯,直接把她一捆吊在墳地前就成,也不用搞這麼大的陣仗。
泊瑟芬在自己的腦子被繞城蜘蛛絲王國前,總算是捋出個可能性,不要死亡,要生機?
“你跟宙斯的真實目的是什麼?為什麼非要將我留住,讓我當你的孩子?”
因為是真心實意想要知道,並且帶著憤怒,話語一出來,直接就是命令。
德墨忒爾在漫長的歲月裡,已經習慣了從來不發命令的主神。突如其來的質問,讓她沒有任何預料,回答自然而然就出來。
“你的生機決定了人類的信仰所向,你的選擇與情緒變化,都將影響到信仰力量歸於哪位神明。”
這個答案讓泊瑟芬一驚,她什麼時候那麼厲害了?
說得她像是能主宰天下的上帝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