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隊長手一鬆,氣得大喝一聲, “你不早說, 那是得去找。這小子, 虧我還以為他是個好人,想著培養培養,以後當隊長的。”
他搶過蘇小春手裡的紙,刷刷開始寫。
“叔給你寫, 寫了你趕緊去,這半年吃你家住你家, 咱生產隊的人都知道你倆是一對,他憑啥不回來。地址是哪?北-京-軍-區總醫院是不?”
蘇小春擋住筆尖,“不是軍區總醫院,你就寫甘州縣,他在那呢。縣醫院汪院長告訴我了,他沒失憶前是一個部隊的團長,他們部隊就駐紮在那。”
文隊長嘀咕一聲,“甘州縣?甘州比北京離咱們近,坐火車也就兩天兩夜。你路上要注意點,千萬別隨便跟人跑了。”
“有那種壞心腸的人販子,就喜歡逮你這種漂亮小姑娘,賣到深山老林裡給人當媳婦。別自己男人沒找著,先被賣了。”
蘇小春把文隊長寫好的證明揣兜裡,咧咧嘴。
“放心放心,我聰明著呢,不得被賣。”
開好了證明,蘇小春回家提上自己早就準備好的布袋子,再跨上縣醫院發的醫療箱。打算出門時路過趙翎之前不讓她看的房間,心一橫,沒看。
她想著等回來了再看,反正富貴現在團長當著,是不可能跟她回來的。
到現在為止,她其實也沒那麼想過什麼神仙日子了,就是想找富貴問問清楚,他不是說了要負責的嗎?怎麼說話不算話。
天冷,大傢伙都在家裡貓著,除了文隊長,誰也不知道蘇小春就這麼離開了向陽生產隊。
蘇小春兜裡有錢有票,還是富貴之前掙的,全給她了。全加起來有個小兩百塊,還有各種票。
要去找人,蘇小春就全給揣上,怕被人偷,衣服裡層特意縫了個口袋,放了些錢和票,褲腿裡也縫了個口袋,鞋墊底下也放,兜裡只放了點方便隨時取用的錢和票。
蘇小春琢磨著,要是這樣還能全被偷走,那就自認倒黴。
因為是氣上頭了,臨時去找富貴,火車票都得直接去市裡車站買。
他們縣可沒火車,只有市裡有。
生產隊到縣裡的路她熟啊,輕輕鬆鬆就到了縣裡。又直接在縣車站買票去市裡,還好她讓文隊長開了證明,拿著證明給賣票的一瞧,人仔細問了去幹啥,
蘇小春老老實實回答:“找自己男人。”
售票員瞥她一眼,見她臉蛋嫩生生的,稍微懷疑了下,不過現在年紀不大就結婚的不在少數,也不算什麼。
去市裡的車得下午出發,蘇小春也沒虧待自己,在車站邊上買了個不要票的燒餅吃,鹹菜豬肉餡的,就是沒富貴做的好吃。
想到富貴,蘇小春扁扁嘴。
大壞蛋,害自己跑那麼遠去找他。
……
遠在甘州縣,趙翎回到部隊受到了極熱烈的歡迎。
盧正清等人眼淚婆娑的擁抱著趙翎,把趙翎嫌棄得恨不得都給過肩摔扔出去。
“鼻涕要弄我身上,咱們就比武場上見。”
“死鬼,我就蹭我就蹭。”盧正清嬌嗔的使勁往趙翎身上擦,還扯住他的胳膊不讓他閃開。
“讓兄弟們難受這麼久,大家都以為你死了,結果你小子活得好好,蹭你一身鼻涕怎麼了?”
趙翎拳頭捏得梆硬,要不是看盧正清從見到他開始就哭,他這一拳頭是怎麼也收不住的。
好好鬧了一通,盧正清幾個平日裡跟趙翎關係就好的簇擁著他來到辦公室。
“來,跟兄弟夥說說,你小子一直活著,為啥不歸隊?害老子特麼在外面找了你四個多月,差點給找吐了。”
想到那四個月的心情,五味雜陳,結果這小子壓根沒死。
在兄弟夥面前,趙翎姿態閒散得很,他伸著大長腿,勾起一抹笑,點了點自己腦袋。
“傷到腦袋上了,之前二十幾年的事全忘乾淨,貓在一個生產隊過日子呢。”
這麼離奇的事,可把大家好奇心給勾了起來。
汪洋是部隊參謀,想得比較多,“那你這是又想了起來,才回來的?難怪你活著也不回來呢。”
“大家都以為你死了,差點想給你申請戰功,再給立個衣冠冢的。”
趙翎一攤手,“立個衣冠冢也沒啥,我要是沒想起來,跟死了也差不多。”
“嘿,說什麼呢。我們又沒親眼看到你沒了,這不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盧正清拍拍趙翎的肩膀,突然湊近他,上下打量了會,高深莫測的問。
“你小子是不是在失憶的時候搞物件了,不然你能在一個小小生產隊呆住?”
趙翎抬眸,眼中劃過一絲詫異,不愧是搞偵察的,確實敏銳。
他輕笑一聲,大大方方點頭,“對,確實談了個物件,不過我現在忘了她。以前的記憶回來了,這半年的記憶又丟了。”
他說得坦然,神情上甚至都沒變化,一副根本沒把這半年記憶放心上的態度。
“那現在咋辦?你既然跟人談物件不得對人負責啊?一句忘了就打發?”
汪洋擰著眉,感覺這事不好說。這物件確實談了,但談了以後又把人給忘了,跟趙翎共事多年,汪洋也算了解他。
雖然在部隊裡按規矩辦事行事刻板,可他本質上不羈得很,看他的態度,也能猜出來,他不覺得這算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