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袁維滿臉不耐,煩躁之色溢於言表。
蘇源斂下眸,將書本筆墨放到桌案上,靜待開課。
不多時,教習拿著書進來,清清嗓子,直接開始授課。
一個時辰轉眼過去,教習留下課業正要離開,被一位學生叫住了:“教習,我有一處疑問。”
教習遂停下,低聲解惑。
蘇源撫平寬袖上的摺痕,剛合上書本,身後傳來一聲巨響。
課室裡所有人都條件反射地循聲望去。
只見袁維一腳踹翻張信面前的桌案,面色狠戾,像是在看什麼宿世仇敵:“我都說過很多遍了,我不會原諒你,你聽不懂嗎?”
這邊的動靜打斷了教習的講解,他皺著眉:“袁維,你在幹什麼?為何欺負同窗?”
“我欺負同窗?”袁維像是聽到這世上最大的笑話,哈笑一聲,“教習您都不知道張信此人有多卑鄙!”
張信垂在身側的手陡然握緊。
袁維環顧四周,直直看向蘇源:“蘇教習您知道之前的謠言是從何而來嗎?”
蘇源眸光微動,並不言語。
袁維卻不在意,指著張信,高聲道:“就是他!是他說蘇教習假裝燙傷博取宋姑娘的同情,是他說你想要藉機成為宋家的女婿!”
課室內吸氣聲此起彼伏。
蘇源面露驚詫:“怎麼可能會是張信,他那日還幫我作證呢。”
袁維鄙屑地睨了眼張信:“因為,真正心懷不軌之人,是他張信!”
正要細說,他忽然對上蘇源暗含警告的眼,猛不丁一個激靈,到了嘴邊的話打了個轉:“因為他嫉妒你年紀輕輕就成為教習,還能獲得旁聽的資格,他想借題發揮,毀壞你的名聲,讓你失去教習的資格,甚至無法留在書院。”
蘇源鬆了口氣,可不能讓袁維說出什麼不該說的。
回想那日張信的言行舉止,分明是奔著宋和璧去的,袁維又在氣頭上,最容易話不過大腦了。
幸好,袁維及時剎住了車。
而在蘇源思緒流轉之時,在場諸人都在看著他。
見他肅色垂眼,並不吭聲,更像是被氣得說不出話,難免感慨萬千。
蘇教習真是可憐,明明什麼都沒做,認真講學,專注聽課,卻遭此無妄之災。
教習雖不滿袁維踹了桌案,可更厭惡張信的行徑,沉下臉:“張信,袁維他說的可是真的?”
張信矢口否認:“不是!我什麼都沒說過,袁維他誣陷我!”
袁維氣得五臟六腑都在疼,卻出乎意料地冷靜,直接報出幾個人名:“當時不止我一人,他們也都在場,只怪張信平日裡偽裝得太好,我們甚至都不曾懷疑便相信了。”
憤怒之下,就一個傳一個,才導致整個書院都傳遍有關蘇源的謠言。
“至於我為什麼踹翻了桌案,是因為蘇教習靠自己澄清了謠言,而我被罰了千字檢討,他擔心我將真相說出去,一直在向我道歉。”
“一次又一次,我不耐煩了才會如此。”
教習再看張信,他臉都白了,額頭冷汗直冒。
也不必再確認什麼,張信的反應已經表明一切。
“這件事我會如實告知山長,張信你跟我走一趟吧。”
張信呼吸急促,幾乎是哀求著說:“教習您聽我解釋,袁維他說的不是真的......”
“真假與否,等到了山長面前自會揭曉,你不必再說。”教習冷喝一聲,“愣著作甚,還不趕緊跟上?!”
張信無法,只得頂著眾人鄙夷的眼神,腳底發飄地跟了上去。
待兩人一走,學生們登時議論開了。
“沒想到啊,那謠言的真相竟是這樣的。”
“張信可真會裝,我一直以為他是個正人君子,沒想到竟是個陰邪小人。”
“這樣的人就不該留在書院,簡直壞了書院的風氣!”
“沒錯,山長就該將他逐出書院!”
旁人的議論蘇源並不在意,反正始作俑者已經浮出水面,他也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有聽人閒聊的功夫,還不如去飯堂吃飯,免得肉絲被搶光了。
剛邁出一步,就被袁維擋住去路。
袁維一臉歉意,深深作揖:“蘇教習對不起,是我聽信小人之言,險些壞了您的名聲。”
蘇源挑眉:“檢討寫好了嗎?”
袁維愣了下,緊忙點頭:“寫好了,我放在寢舍裡了,教習您現在就要嗎?”
蘇源搖搖頭:“不急,下午給我就行。”
袁維狠狠鬆了口氣,連聲應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