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離貢院近一點,也省去來回奔波的時間。
蘇慧蘭若有所思,試探著提議道:“不若直接去京城租個小院,或者直接買一個。”
蘇源一怔,大腦飛快轉動起來。
京城乃天子腳下,寸土寸金之地,房價肯定也是高得嚇人。
不論是租賃還是直接購買,都要花不少銀錢。
蘇慧蘭見蘇源遲疑,把其中緣由分析給他聽:“你如今已是解元,不出意外的話,會試肯定能考中,考中了就要留在京城,入翰林院,總得有個住處。”
蘇源面露深思。
蘇慧蘭又道:“還有就是,租賃的房屋終究不如直接買下的好,萬一哪天主人家反悔了,還要四處找房子搬家,麻煩得緊。”
蘇源被他娘說得有些意動,等吃完飯,回屋翻出小金庫,輕點一番。
幾年過去,當初蘇慧蘭給他做的小布袋早就裝不下這般多的銀錢。
銅板和銀錁子都被他換成了銀票,整整齊齊地放在木匣子裡。
將厚厚一沓銀票取出,指尖不經意觸碰到微涼的存在,是當初福公公替當今送來的龍紋玉佩。
蘇源只看了眼,耐心將銀票數算一遍。
除去當今賞賜的六千兩,專屬於他的小金庫就有三千多兩。
只差三百多兩就能湊齊一萬兩。
等過兩日唐家管事把年底分紅送來,就能超一萬兩了。
自從蘇源把紅尖分給唐家,雙方就達成了合作關係。
之後的紅尖醬和紅尖粉也有一部分放在酒樓代為售賣,每年也能賺上不少。
更遑論蘇源借技術入股,每隔一段時間就出一兩道新菜,以致於唐家酒樓的生意越來越好,如今分店已經開到隔壁府。
攤子越鋪越大,蘇源作為唐家酒樓的小股東,腰包也越來越充實。
之前蘇源是想把這些銀錢交給蘇慧蘭的,只是蘇慧蘭怎麼都不肯收,他也只能作罷,自行存放在木匣之中。
“暫且買個三進的,到時候把娘接過去,唐胤和方東也得有住處。”
這麼一算,差不多要花個幾百兩銀子。
勉強還能接受,蘇源將銀票豎起,在木匣上懟了兩下,確保整齊後放回匣子裡。
數完了銀票,蘇源又開啟書箱,把裡頭的書本一股腦翻出來放在桌案上。
挑選了幾本可能會用到的,一轉身進了自習室。
再出來已是一個時辰後。
蘇源剛動彈一下,準備起身熄燈,屋外響起窸窣腳步聲。
遲疑片刻,輕喚:“娘?”
“源哥兒還沒睡?”等蘇源開了門,就見蘇慧蘭手裡捧著個茶碗,“晚上吃的有點鹹,渴了起來喝水。”
到底兒子長大了,蘇慧蘭止步於門口,也沒往裡看,輕聲說:“這一路車程顛簸,今晚就別再看書了,好好歇一晚,想看書明天也能,身體要緊。”
蘇源忍下到了嘴邊的哈欠,尾音有些失真:“我知道了,正要睡呢。”
蘇慧蘭喝完最後一口水,說了聲好,回屋歇息去了。
蘇源關上房門,順手熄了燈,摸黑爬上床,仰面躺下。
不消多時,意識就沉沉墜入黑暗之中。
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蘇源身著青色圓領袍,拎上年禮去拜訪季先生。
唐胤和方東還在府學,要等到年末考核結束才能回來。
左右閒來無事,就提前一兩日來給季先生送年禮,也和先生敘敘舊。
一晃七年過去,季先生的私塾一如從前那般,只是從外觀上略微陳舊了些,屋頂的瓦片泛著歲月的痕跡。
蘇源每年都會過來,久而久之私塾看門的老叔已經記住他了。
瞥到蘇源手裡拎著的燻肉、臘腸和幹筍,老叔咧嘴笑:“小公子又來看季先生了啊?”
蘇源將提前備好的一串幹筍遞給老叔:“這幹筍是今年新生的,不論是清炒還是做配菜,味道都很不錯,您帶點回去嚐嚐。”
老叔推辭一番後還是收下,末了又好心提醒一句:“前段日子季先生病了一場,雖已痊癒,但我總覺得他少了點精氣神,現在你來了,季先生一定會非常高興。”
蘇源心神一動,方意識到如今季先生已至知命之年。
“多謝老叔提醒,我這就進去了。”
這幾年來,私塾的學生走了一波,又很快有新的加入,蘇源放眼望去,竟找不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終究是各奔東西,奔赴屬於自己的人生了。
蘇源無聲感慨,敲響季先生的房門。
“篤篤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