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聽著卑微又心酸,生動形象地表現出蘇源對重獲帝心的深切渴望。
吳立身沒答應,但也沒拒絕:“回頭本官派人前來查驗,在結果塵埃落定之前,本官還望蘇大人莫要將此事聲張出去。”
蘇源神情愣怔:“為、為何不能說?”
吳立身暗罵榆木腦袋,一個書呆子又怎知他的打算,隨口敷衍道:“知道的人多了,自然會引起不必要的覬覦。”
蘇源恍然明悟,一臉敬佩地拱手:“大人高見,是下官思想狹隘了。”
吳立身點了點頭,還算識趣。
“山上風大,這些天蘇大人肯定吃了不少苦頭,今日就不必再去府衙了。”
蘇源喜出望外:“多謝大人,這是下官本分之內的事。”
吳立身深深看了眼地下的銀白色,轉身下山。
吳立身趕往府衙,蘇源則直接回了蘇家小院。
到家後直奔書案而去,也不顧字跡潦草與否,對方能否盡數認出,以最快的速度將西山上發生之事寫在紙上。
前世他在某字母站曾看過有關銀礦的解說影片,幾乎可以確定西山背斜處的地底下藏有銀礦。
只是搞不懂吳立身為何顧左右而言他,只說派人勘探,卻只字不提後續安排。
蘇源只能做最壞的打算,並極盡所能地將銀礦的存在上達天聽。
僅用兩行字便把整件事敘述清楚,蘇源將字條疊成最小的方塊形狀,放到老地方——後門右手邊從下數第三塊磚下面。
伸手壓實磚塊,只等暗部過來取走。
剛走到前院,蘇慧蘭從外面回來,看到蘇源很是驚詫:“源哥兒怎麼回來了?”
蘇源不著痕跡拂去衣袖上的泥灰,溫言道:“西山那邊臨時出了點狀況,建廟一事可能要延後。”
看出蘇源不欲多言,蘇慧蘭也沒細問:“那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大冷天的連著吹了好幾日的寒風,是個人都吃不消。”
蘇源只笑笑:“好。”
西山工程連停兩日,蘇源始終沒等來複工的訊息,實在坐不住,一大早就去了府衙。
在門口堵住吳立身:“大人,西山那邊出結果了嗎?”
吳立身眼神飄忽了下,神色如常:“出了。”
蘇源迫切地詢問:“是銀礦嗎?”
“不是。”吳立身長嘆口氣,似乎甚是可惜,“是一副棺槨。”
蘇源大驚失色:“怎會如此?!”
“應該是前朝某位勳貴的墳墓,棺槨四角裹著銀質的裝飾,咱們前天看到的正是那東西。”
蘇源的失望溢於言表,喃喃自語:“怎麼可能呢,不應該是銀礦嗎,為何會變成棺槨?”
他呼吸急促,不顧儀態地抓住吳立身的袖子:“大人一定是勘察出錯了對不對,那西山杳無人煙,怎會有勳貴葬身於此?”
“那棺槨已經有好些年頭了,都爛得差不多了,若非裡頭有一批價值不菲的陪葬品,本官還真看不出對方是勳貴。”
“昨日本官親自過去瞧了,那棺槨旁邊還有好幾副棺槨,應該是陪葬的。”
蘇源瞠目,半晌才找回聲音:“真的嗎?”
吳立身肅色道:“本官沒必要騙你,原本是打算讓你一道過去的,還是王大人提醒,說讓你在家好好休息,本官這才作罷。”
蘇源恍惚地鬆開手中衣料,眸光灰暗:“銀礦沒有了?”
吳立身憐憫地看著他:“放眼整個靖朝,又有多少銀礦?蘇大人還是看開點,只要你立下功勞,本官定會在年底考績時在戶部面前替你美言幾句。”
蘇源笑容苦澀:“多謝大人,既然結果已出,是否可以繼續開山建廟了?”
吳立身有點為難:“雖然百姓們還不知道這件事,在棺槨上建廟也不是沒有先例,只是還有幾幅棺槨沒挖出來,蘇大人姑且再等等,等本官派人將那些東西處理好,再築地基。”
蘇源自無不應。
吳立身又說:“蘇大人儘管把心放肚子裡,這建廟的功勞全是你的,待寺廟建成,香火興旺,百姓們都會記住你。”
我懷疑你在畫餅,且證據十足。
蘇源哽咽:“大人待源恩深義重,源定銘記於心,湧泉相報。”
吳立身一拍蘇源左肩,意味不明地說:“本官可當真了。”
蘇源振振有詞:“下官所言句句屬實,大人且看著罷。”
吳立身咧嘴,鬍鬚抖動:“來都來了,不若蘇大人趁今日將手頭堆積的公務處理完?”
前幾天蘇源忙著清理西山,壓根沒顧上府衙這邊的公務。
大部分公文都是由王何幫著處理了,這兩日他賦閒在家,王何心裡不痛快,直接撂挑子不幹了。
吳立身想著正好給蘇源找點事做,省得他一天到晚七想八想,煩完這個煩那個。
蘇源應承下來,在吳立身後頭進了府衙。
回廊盡頭,二人各奔東西,往不同方向走去。
“大人,那西山底下當真是銀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