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澹又何嘗不是,連著大半夜沒睡,思維都變得遲鈍了不少:“可是方側妃她們一直很安分......”
弘明帝沒好氣地說:“你以前還覺得馬氏也是個安分的。”
結果呢,馬氏孃家的所作所為連累自己被彈劾。
要不是處理得當,趙澹的名聲定會沾染瑕疵。
趙澹回想起降位那天馬氏的瘋狂,登時一個激靈。
前幾日還覺得自己的後院不如親爹的那樣複雜,若果真如此,可真是自打臉了。
“兒臣只是以為,她們之間雖有爭鬥,卻不至於沒有底線。”
可懷疑一旦出現,就會迅速紮根生長,成為參天大樹。
弘明帝嘖聲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朕也沒想到宋氏會是扶桑人,更沒想到......”
後面的話不說也罷,總之他再不會喜歡任何綠色的東西了。
“澹兒你要記住,任何時候不得低估了女子。”
趙澹張了張嘴,旋即陷入沉思。
很好,今天也是學到的一天。
弘明帝又想到什麼,語重心長道:“他們一計不成,定會再對你出手,切記安危第一,真相第二。”
趙澹自是無有不應:“父皇也要多加小心......”
說話間,臨公公悄沒聲地走進來:“太子妃娘娘讓人送來些吃食,陛下和太子殿下可要擺膳?”
多事之秋,又擔心趙惇的病症,這對天家父子都沒什麼心情用早膳,直到現在腹中都是空空如也。
聽臨公公這麼一說,還真感覺有些餓了。
弘明帝嗯了聲,同太子往偏殿走去。
路上,臨公公說了在花園偶遇馬氏的事:“馬侍妾欲和蘇大人搭話,奴才斗膽警告了他一番,還望太子殿下恕罪。”
畢竟是太子的女人,還是得陳明一切。
趙澹眼神微暗,沉聲道:“孤知道了,多謝公公提醒,回頭孤會讓太子妃延長對馬氏的禁足時間。”
臨公公笑臉更深,太子殿下不怪罪就好。
蘇源捧著聖旨離開東宮,在宮門外稍稍站定,長吐出一口濁氣。
抬手揉了揉眉心,將聖旨揣進袖中,快步走回工部。
太子說那個被收買的內侍在柴房自縊,蘇源當時就想到了陳正。
因為陳正的背叛,因為陳正的突然離奇死亡,蘇源至今難忘。
事後他查了很久,始終毫無頭緒,也只能將此事暫且放下。
蘇源不由思維發散,這兩人同樣是在柴房裡,同樣是自縊身亡,同樣憑空出現的繩索,以及悄無聲息的死亡過程......
可陳正是被喬家收買,而喬家通敵叛國的物件是南月國,而非扶桑國。
前面弘明帝也已經說了,這件事極有可能是扶桑國的手筆。
南月國和扶桑國,可以說是毫不相幹,可陳正和內侍這二者之間,又存在著絲絲縷縷的聯絡。
解不開,理還亂。
“承珩?”
高昂的語調刺入耳膜,蘇源倏然回過神來,驚覺已回到工部。
王一舟站在他面前,揮了揮手:“你想什麼呢,這麼入神,剛才叫你好幾聲都沒睬我。”
蘇源搖了搖頭,藉此甩開混沌一片的大腦,將繁雜思緒拋諸腦後:“我在想陛下交給我的差事,一不留神就回來了,王兄對不住,實在是沒聽見。”
王一舟也沒在意,試探問道:“陛下交給你什麼差事?”
難不成是隨船出海?
可蘇源去年年底剛回來,陛下這樣奴役他,未免太喪心病狂。
蘇源哪裡知道他的腹誹,想著既然宗室幼子們第一批接種,要不了多久就能全面普及,大可不必隱瞞,便三兩句闡明概要。
王一舟一個激動,扯下七八根鬍鬚,疼得直吸氣:“當、當真?”
蘇源笑著頷首:“宗室子弟何等尊貴,他們都將接種,危險性定然是不存在的。”
“至於對痘疹的預防效果......或許會因人而異,不過絕大部分人接種後都會對痘疹免疫。”
王一舟欣喜若狂,又可惜這牛痘之法沒能早點出現。
當年他還只是個舉子的時候,長女被鄰居傳染了痘疹,連著折騰了小一個月,差點沒熬過去。
最後幸運地活下來了,可在太陽穴和脖子上分別留下指甲蓋大小的痘疤。
這對女兒家來說,可謂致命的傷害。
好在長女後來嫁了戶好人家,從未對那兩處顯眼的痘疤表示過不喜。
可人總是不滿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