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先生招手:“過來。”
梁源小跑上前,作揖:“先生。”
待梁源交了束脩,季先生帶著他來到孔子像前,示意他拜見孔老夫子。
梁源從善如流,恭立於孔子像前,深深作了一揖。
隨後,梁源又向季先生作揖,行拜見禮。
季先生端坐於上,坦然受了。
即日起,梁源便正式進入私塾學習了。
後面季先生又說了些話,好好讀書不要貪玩云云,才放人離開。
梁源一出來,直奔丙班而去。
課室裡只有零零散散的幾人,他們都在埋頭苦讀,聽到腳步聲也只抬起頭掃一眼,見是生面孔,只頷首示意,又低下頭去。
梁源一一回應,尋了張空無一物的桌案,確保桌肚裡也沒東西,方才落座。
私塾的開課時間和現代差不多,約摸在辰時二刻。
沒一會兒,學生就多了起來。
對於梁源這個生面孔,大多人選擇了無視,也有主動上前攀談的。
“誒,新來的,你叫什麼名字?家住何處?”
梁源側首,見來人是一身著錦衣的小少年,不卑不亢回道:“梁源,家住福水村。”
對方在梁源旁邊落座,拿著毛筆轉來轉去:“我叫唐胤,就住在鎮上......”
唐胤十分自來熟,一個人絮絮叨叨能說很久。
透過唐胤的介紹,梁源瞭解到丙班農家子在少數,大多出身商賈之家,好些都是被家中父母送來季先生這裡鍍金的。
這時,有一人匆匆走入課室,身著布衣,模樣清瘦俊朗。
唐胤衝著梁源擠眉弄眼:“咱們班就數他學得最好,先生布置的課業也都是他完成得最好,先生每次都會誇他。”
梁源秒懂,果然每個班都有個讓大家羨慕嫉妒恨的學霸。
就比如這位方東同學。
梁源態度溫和,唐胤自知是個話癆,唧唧歪歪說了半天,他也不曾流露出半點不耐,光這一點,就讓唐胤對他的印象不錯。
唐胤同學興致盎然,正欲與梁同學深入交流,交換一下對方家中有幾口人,分別幾歲了,季先生拿著書出現。
季先生在教學方面素來嚴苛,不論學生背景如何,只要犯了錯,一律打手板,打手板,打手板。
在季先生的課堂上,是不允許說話交流的。
因此一見到季先生,唐胤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噤了聲,回到自己座位上。
梁源暗戳戳鬆了口氣。
他性格還算好,不是那種沒耐心,動不動就發脾氣的人,但一直有個人在他耳邊叨叨叨,他也不知該如何作答了。
不過還是在心裡給唐胤打了個分,歸類到可以來往的那一類中。
下面開始上課。
原以為季先生為人刻板,教學同樣也是如此。
卻不曾想,竟是這般生動有趣。
季先生先帶著他們讀了一遍文章,再逐句講解。
唸書時鏗鏘有力,講授時繪聲繪色,引經據典。
就連最話癆最好動的唐胤,也都深深沉浸其中。
梁源一邊聽一邊記筆記,大腦飛快轉動,自覺學到了很多。
一節課結束,季先生留下課業,正打算離開,睨見埋頭寫著什麼的梁源,心思一動,邁步走了下來。
梁源正在整理筆記,忽然面前出現一隻手,趁他不備將宣紙抽了出來。
梁源:“誒你幹嘛......先生?”
季先生一目十行地掃過樑源的筆記,濃黑的眉毛皺起:“你這是什麼字,鬼畫符一樣。”
梁源:“......”
儘管身在古代,梁源記筆記的第一選擇還是現代的漢字。
一是因為他寫了二十幾年的漢字,早已成了習慣,二是靖朝的文字雖與漢字大差不離,在書寫時卻要複雜那麼一點。
二者一比較,自然是漢字省時又省力了。
梁源絞盡腦汁,思考措辭。
思考失敗。
梁源垂首認錯:“先生我錯了,我一定改。”
季先生將宣紙還給梁源,到底是他看好的學生,語氣稍微溫和了些:“讀書之餘,練字也要抓起來,你的字......著實不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