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守海閉了閉眼,他又何嘗不悔。
“可惜你既不喜我這個嫡子,又捨不得雙案首給你帶來的榮光,躊躇不決,結果沒等到我回到梁家,卻等來雲秀為了除去我這個障礙,再次加害於我。”
蘇源說的每一個字,都如同銀針扎進梁守海心口,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梁守海呼吸急促,渾身顫抖,只能滿目憎恨地瞪著他,喉嚨裡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我勸大人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一旦我和我身邊之人出了事,您完美無瑕的仕途或許會再次增添一抹黑。”
蘇源只在馬車裡待了一刻鐘,很快跳了下來,一整衣袍,信步離去。
車伕等待片刻,始終不見車內動靜,與方才請蘇源過來的小廝相視一眼,逾矩撩起車簾。
馬車裡,梁守海早已暈死過去,衣襟一片殷紅,鼻息間盡是鐵鏽味。
“老爺!”
……
蘇源一通連懟帶諷,硬是把狗爹氣吐血。
愧疚是不可能愧疚的。
梁守海想名利雙收,世上哪有這等好事,這反噬還是來得遲了些。
蘇源漫不經心想著,揹著小挎包連走帶跑回到家,當晚一口氣吃了兩碗飯。
別問,問就是高興。
次日,蘇源把科舉教材書給二位好友。
兩人接過,二話不說掏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這一點他們向來默契,有好書可以幫買,但銀錢得各付各的。
利落又爽快,免除許多因為銀錢帶來的尷尬局面。
方東翻閱一番,中肯點評:“挺好,不錯。”
唐·未來縣試選手·胤照葫蘆畫瓢,翻了幾頁:“不錯,很好。”
方東:“……”
“對了。”蘇源從袖中取出一物,遞給唐胤,“還望唐兄讓人將此物送去府衙,林大人手中。”
唐胤翹著二郎腿,在得到蘇源應允後開啟信封,抖著腿說:“讓我看看,這裡頭寫了啥……啥?!”
方東從科舉教材書中回過神,見唐胤嘴巴大張,半天沒合上,不由好奇,湊上前看一眼,然後陷入沉默。
“這些,都是真的?”
蘇源手指輕搭在桌邊:“這還能有假,若知府大人心中存疑,大可派人前往核實。”
唐胤咂嘴,小心翼翼地把信紙恢復原樣,放回信封裡:“放心吧,今晚回去我就讓人去送。”
蘇源抿唇輕笑:“辛苦唐兄。”
“你若真要謝我,不如提前給我說說這科舉教材書,剛才我看了幾頁,有兩處疑問。還有蛋黃酥,上次沒吃夠,還想再嚐嚐。”
因蛋黃酥的製作流程比較複雜,費時又費力,蘇慧蘭沒打算對外售賣,只有自家人嘗過味兒。
前幾天唐胤收到一盒蛋黃酥,吃完一直惦記著。
蘇源自無不應,又與方東自發分工而行,一人講解一處疑問。
答疑完畢,又各自擬寫文章。
寫完後蘇源和方東交換批改,至於唐胤,他的目標是縣試而非院試,自然由他倆一同批改,批改完再作修繕。
兩日後唐胤帶來訊息,管家已將書信親自轉交給林璋。
“管家說知府大人看完書信後只是挑了下眉,什麼都沒說,源哥兒你說知府大人到底怎麼想的,是生氣呢,還是生氣呢?”
蘇源提著的心放下一半,知府大人公正廉明,想必定會秉公處理。
“水至清則無魚,在知府大人看來,這些不過是尋常事,只要不是放肆無度,基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方東補充:“可前提是那人在其他方面挑不出錯處。”
唐胤摸摸下巴,咧嘴笑了,頗為期待那一刻的到來。
又過了三日,季先生將幾位童生叫到書房,沉聲道:“你們已是童生,有誰想去府學讀書的?”
府學是府級官辦教育機構,師資力量肯定是雄厚的,季先生希望他們都能接受更好的教育。
再者……
季先生又說,眼睛卻是望向蘇源的:“為師的功名只止步於秀才,但為師相信你們的目標遠不止於此。”
蘇源沉吟片刻:“學生回去同家人商議一番,明日再告知先生結果可好?”
其他人也都紛紛表達出與蘇源相同的意願。
季先生捋須,欣然應允。
蘇源晚上和他娘提及此事,蘇慧蘭不假思索道:“若是府學裡的先生比季先生教得更好,咱們肯定要去府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