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籲——”
嘶鳴聲傳入耳中,伴隨著重物落地的巨響。
想象中的疼痛久久未至,蘇源似有所覺,睜開了緊閉的雙眸。
入目是一片狼藉。
周遭的攤位都毀在了瘋馬蹄下,琳琅滿目的商品撒了一地。
更遠一點的外圈站著許多看熱鬧的百姓,對著這邊指指點點。
蘇源卻無暇顧及其他,目光定定落在兩步外,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的黑馬身上。
它口吐白沫,四蹄不正常地扭曲著。
不過幾息,就徹底沒了動靜。
漆黑的瞳孔顫了顫,蘇源扶著牆坐起身,呼吸沉重而急促。
它……死了嗎?
這時,有一人撥開人群走近,在黑馬跟前蹲下身,檢視一番後看向車伕:“你這馬為何突然發狂?”
車伕拼命搖頭:“我不曉得啊,這是主家的馬車,今兒一大早我從莊子上過來給主家送吃食,路上啥也沒遇到啊,咋就變成這樣了。”
說著又去檢查馬車後頭拉著的幾筐東西,急得直跺腳:“完了完了,都磕壞了,我肯定要被罰了!”
男子並未理會,餘光瞥見瘋馬事件最大的受害者,他正呆愣愣地坐在地上,好半晌沒動一下。
男子以為對方嚇傻了,就起身朝他走去。
“這位公子,你還好嗎?”男子傾身,伸出手在蘇源眼前揮了兩下,“可有受傷?需要我帶你去醫館麼?”
蘇源恍惚回神,撐地的手指微微顫抖,尾音極輕:“無事,我只是......”
只是想到了其他一些東西。
男子只聽到前兩個字,索性好人做到底,把蘇源從地上拉了起來。
他笑道:“幸虧我擊倒了那匹馬,否則小公子你可得遭一頓罪了。”
擊倒?
蘇源抿唇,視線在死馬四周掃了一圈,最終定格在那隻碎成渣的青瓷酒杯上。
勉強定了定心神,蘇源拱手作揖:“多謝公子仗義相救。”
方才他確實有被嚇到。
前世二十幾年加上今生八年,蘇源從未遇見過這等場面。
危機猶如拉滿的弓弦,一觸即發。
只差一秒,他就會被踩成肉泥。
叫他如何不膽寒。
男子見蘇源雖面色發白,但舉止有度,頗有幾分文人風範,心裡有了幾分猜測。
遙遙望見朝這邊走來的衙役,男子擺手道:“我方才與好友在樓上吃酒,恰好看到這一幕,順手而為罷了。”
蘇源按捺著內心翻湧的情緒,擠出一抹笑。
這時,衙役已行至當前:“怎麼了?”
車伕站在黑馬的屍體旁邊,無措地搓著手,忍著腿軟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官爺我啥都不知道啊,這馬早上還好好的,吃了一大筐草料呢,剛進城沒多久就跟瘋了一樣,我都數不清有多少攤位被撞翻了,真是造孽呦!”
車伕還想再抱怨,衙役卻不耐煩聽這些,抬手製止了對方的聒噪:“你這馬可鬧出不小動靜,得查清其中緣由。”
車伕連連點頭:“要查,要查。”
查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他才能免去側妃娘娘的責罰。
衙役瞥了眼死得不能再死的黑馬,吩咐隨行的人把屍體弄回去,容後再作詳查。
車伕千恩萬謝,作為當事人,他是要跟衙役一同去府衙的。
臨走前,他忽然走到蘇源跟前:“真是對不住啊公子,這馬差點就讓你受了傷。不知道公子家住何處,回頭待我稟報了主家,再登門賠罪。”
“不必了,我並未受傷。”這件事給蘇源留下不小的心理陰影,他不想再跟車伕再有交集,“您先去吧,別讓他們等急了。”
車伕見蘇源的神色不似作偽,狠狠鬆了口氣,跟上衙役的步伐。
看熱鬧的人群逐漸散去,攤販們一邊罵一邊收拾攤位。
蘇源悄然揉了揉劇痛的後腰,稍微偏了下頭,就對上男子探究的目光。
蘇源奇道:“公子作何這般看我?”
男子搖頭,什麼都沒說:“你趕緊走吧,我也得回去繼續喝酒了。”
蘇源溫聲應下。
正要離去,又被男子叫住,蘇源面露疑惑:“公子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