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佛寺那次彈劾蘇源的張御史出列:“陛下,微臣有話想問蘇大人。”
弘明帝到嘴邊的應允打了個轉:“準。”
張御史道一聲“謝陛下”,又肅聲詰問:“蘇大人從未學過造船,對否?”
蘇源就知道這老爺子來者不善,心中百轉千回,故而沒有第一時間作答。
見蘇源不語,張御史以為他心虛預設了,得意地翹起鬍子:“沒有金剛鑽,就別攬那瓷器活,造船並不輕鬆,可是關乎成百上千人的性命。”
他一雙眯眯眼閃過精光:“就算蘇大人迫切地想要立功,也不能拿將士們的性命開玩笑吶。”
嘴巴一張一合,直接給蘇源扣上狗苟蠅營,罔顧人命的帽子。
話音落,大家看他的眼神都不對了。
蘇源氣極反笑:“不知張大人從何處得知,蘇某沒有學過造船技藝?”
張御史一臉“這不是很明顯嗎”的表情:“王大人奉命造船,是因為他本身出自匠人之家,蘇大人十歲以前......”
他的停頓太過刻意,叫蘇源眯了下眼:“這暫且不提,之後數年蘇大人都在科考,更沒機會學習了,對否?”
蘇源為官四載,還是頭一回有人當面提及十歲以前的事。
這不是他的逆鱗,提一嘴也無妨,只是單純被張御史的強行扣帽行為膈應到了。
“行了。”弘明帝見張御史越說越過火,出言打斷,“蘇愛卿本就是工部侍郎,張愛卿為何覺得他不能參與造船?”
張御史一時語噎。
他如此這般,只是純粹看蘇源不順眼。
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子,整日裡上躥下跳彰視訊記憶體在感,真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了?
這樣的人壓根不配被陛下信重,更不配官至三品,壓在他這個正四品的頭上。
倘若蘇源聽到他的心聲,定會笑出聲。
說來說去,只因心理不平衡,嫉妒罷了。
張御史不敢回嘴,又把矛頭對準蘇源:“蘇大人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弘明帝見蘇源眼中毫無懼色,索性閉口不言。
他也好奇蘇源在造船方面有幾分造詣。
若是有,就可以名正言順安排他過去。
若沒有,就讓蘇源給王一舟打下手。
既不落他的面子,亦能堵住大臣們的嘴。
弘明帝是心存幾分期待的。
蘇愛卿創造的奇蹟只多不少,萬一有他的加入,可以造出更大更好的船,可以早日揚帆出海呢?
主打一個盲目偏重,蜜汁信任。
面對張御史的咄咄逼人,蘇源面帶微笑:“微臣對造船技藝的學習,得從四年前說起。”
人堆裡,林璋鬆了口氣。
他就說,承珩絕對可以應付姓張的老傢伙的刁難。
不愧是我鳳陽府出來的英傑!
蘇源略一拱手,對弘明帝,也是對在場諸位澄清道:“自順來集市重開後,微臣就開始學習造船技藝了。”
“這些年也在關注周邊各國的情況,以備不時之需。”
不時之需,正是重開海關,造船出海。
弘明帝朗聲道:“上個月蘇愛卿呈上一份羊皮地圖,上面清晰陳列了我朝周邊各國,以及海對岸的國度。”
“這地圖可花了蘇愛卿三年時間才尋來,蘇愛卿若無此意,又何必千方百計尋來地圖。”
朝中一片譁然,不顧君臣禮節,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來。
“蘇大人真是好本事,連這東西都能弄來。”
“蘇大人說四年前就在學習,難不成他早就預料到陛下會重開海關?”
“誰知道呢,單看蘇大人成竹在胸的模樣,想來造詣頗深。”
張御史呆若木雞,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陛、陛下為何不早將這個訊息告訴臣等?”
蘇源這廝果真惡毒,一直憋著壞,任由他說了這麼多!
陛下也是,羊皮地圖這麼重要的事竟然瞞著大家。
他要早知道,絕不會當堂質問,挖坑把自己埋了。
弘明帝有一瞬的心虛,很快又理直氣壯起來:“朕年歲已高,記性不大好,忘了。”
張御史:“......”
蘇源:“......”
眾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