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後,獄卒將一張薄如蟬翼的麵皮放進托盤裡,又在蘇源的吩咐下取來一面銅鏡。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南十三意識到什麼,死死閉著眼,渾身不住顫抖。
然而反抗無效,她被獄卒強行扒開眼皮,眼珠直面銅鏡。
銅鏡裡,是一張面目全非的臉。
南十三瀕臨崩潰的邊緣,淒厲地尖叫著。
所謂易容,並非像某些電視劇裡那樣,直接往臉上覆上一層假面,就能變成另一個人。
在這裡,易容需要付出非常沉重的代價。
光是將麵皮固定在臉上的幾種混合在一起的藥水,就會對面板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六年,足以毀掉一張臉。
蘇源沒什麼聖母心,更遑論是覬覦他所在國土的奸細。
他沒讓獄卒直接上刑,選擇攻心,也是看在南十三是個女子,不太方便而已。
南十三的嘶吼還在繼續,聒噪得緊,蘇源直接讓人捂住她的嘴。
低緩的語調帶著蠱惑,循循善誘道:“你所守護的主子為了一己之慾把你害成這樣,你為何還要繼續為他賣命?”
說完這句話,刑室內一片死寂。
許久之後,南十三從喉嚨裡發出“嗬嗬”兩聲。
......
朱知府左等右等,等得花都謝了,也沒等到蘇源出來。
思及蘇源讓人挑斷那女子腳筋的狠厲,他心裡沒底。
蘇大人他......不會把人搞死吧?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蘇源找了過來。
“南十三已經招了,還望大人與我一同擬份摺子,向陛下闡明情況。”
知府作為一地父母官,管轄區域內出現別國暗探,朱知府自是責無旁貸。
“下官不瞭解具體情況,不若大人您來寫,事後下官蓋個章就成。”
蘇源並未推拒,執筆好一陣龍飛鳳舞,末了蓋上工部左侍郎的印章。
朱知府緊隨其後,完事後覷了眼蘇源的神色:“不知大人如何發現她不對勁的?”
蘇源拭去指尖的墨跡,淡然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縱使起初南十三將“男女有別,理應避嫌”寫在臉上,近幾次有意無意地從他面前經過,似不經意間露出的脖頸、小臂,是個人能看出點貓膩。
尤其是蘇慧蘭向他打過小報告後,蘇源更是認定南十三別有所圖。
他可不覺得明知對方有妻有女,還做出那等舉止的會是什麼良家女子。
審問過後,心裡的猜測總算落實。
“事不宜遲,趕緊將摺子八百里加急送去京城。”
和摺子一同進京的,還有南月國在靖朝的暗探名單,以及分佈全國各地的據點位置。
至於南十三,先讓她在牢獄中老實待著,回頭交由陛下處置。
再有南十三和南月國其他探子的聯絡,蘇源打算委託京城來的侍衛。
能釣出一個是一個。
交代朱知府看好南十三,蘇源又把自己關在屋裡,繼續搗鼓指南針。
如此過了兩日,行李收拾完畢,造船處大多數人啟程回京,留小部分人在杭州府,日常維護遠靖舟。
臨行前,王先生主動請纓,留在杭州府分處。
“我妻早已不在人世,兒女也已成家立業,再無甚牽掛,不如留在這裡,替你們守著遠靖舟。”
蘇源面露動容,沒等他由衷稱讚,王一舟先他一步抱住王先生,熊掌拍上對方的後背。
於他而言,擁抱+拍背是表達感情的最佳方式。
殊不知,王先生年歲已高,受不起這一掌,瞬時白了臉。
這一幕看得蘇源腦仁兒生疼,緊忙把兩人分開:“說話就說話,動手動腳作甚。”
王一舟也注意到王先生的不適,訕訕縮回手,一臉歉意:“對不住啊先生,我方才過於激動......”
王先生擺擺手,擠出一抹笑:“我很好,你們且去吧。”
在王先生的目送下,蘇源帶著家眷及行李,順著車隊離開杭州府。
只需一月有餘,便可抵達京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