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軍看著暈倒的幾個農戶,沉默兩秒把他們送進嫌疑人堆裡。
這邊御林軍嚇得三歲娃娃嗷嗷哭,那邊趙澹已趕到天薯地裡。
田埂上站著好些戶部官員,幾位鶴髮鬚眉的老大人在地裡忙活著,爭分奪秒地和死神搶奪天薯。
見趙澹出現,眾人紛紛見禮:“微臣見過太子殿下。”
趙澹隨口應了聲,滿心滿眼都是半死不活的天薯。
當放眼望去盡是蔫不拉幾的天薯葉,好些甚至在烈日的炙烤下捲了邊,趙澹呼吸一滯,悄然握緊雙拳。
這幾個月裡,他每兩日都會於百忙之中抽出空,來皇莊檢視天薯的長勢。
看著它們生根冒芽,開花結果,別提多有成就感。
可現在,他的期望莫名付之一炬。
趙澹閉了閉眼,走到田間那幾位老大人跟前,深深作揖:“煩請諸位大人盡全力救回它們,儘量降低損失。”
便是太子殿下不說,老大人們也會盡己所能讓這些天薯重獲生機。
“殿下折煞老臣了,這是老臣分內之事,定當全力以赴。”
趙澹深吸一口氣,沿著田壟細細察看天薯的情狀,月白色的常服沾染泥塵而無所覺。
諸人看在眼裡,對太子的讚譽又拔高一層。
一圈走下來,趙澹發現所有的天薯竟無一倖免。
天薯葉蔫答答,連帶著長在地裡的天薯也像是被什麼燙傷了一般。
表皮呈現不正常的褶皺,更有不同程度的潰爛,散發出一股異味。
趙澹一顆心沉入谷底,而今這樣的情況,簡直糟到不能再糟了。
只能寄希望於這些擅長農學的老大人,以及他們口口相授的弟子們。
趙澹頭頂烈陽,在田埂上和一眾官員等結果。
那邊御林軍也已排查完畢,趙澹過去看了眼。
嫌疑人共計四十二人,其中包括兩個管事,四十個農戶。
趙澹一一盤問,將四十二人砍到六人。
他並未深入盤查,有這個時間還不如盯著天薯地,讓御林軍把人送去大理寺審問。
離開前,趙澹再三叮囑,不可上刑,以免傷及無辜之人。
負責此次任務的御林軍小頭領暗歎太子仁厚,又疊聲應下,帶著六名農戶去往大理寺。
趙澹在天薯地裡待了兩個半時辰,整張臉被太陽曬得灼燙刺痛,才得到老大人的肯定回復。
“目前有一部分天薯受傷較輕,並未潰爛,養一段時日應能恢復,只是品相肯定不如原本的。”
趙澹心中一痛,點頭表示孤已知曉。
“剩下那一大半,毀得太徹底,再如何將養也都無濟於事......”
老大人慾言又止,在場每一人都聽出了言外之意。
就是沒救了唄。
他們這幾個月的努力,大半隨著這場噩耗付諸東流了。
趙澹肅著臉一言不發,其他人也都如此。
更有甚者,背過身拿手背抹眼淚。
“怎就突然出了這事,那一片還是我親手種的呢,現在一個不剩,全都死光了。”
“太子殿下,敢問天薯的潰爛是何緣故?”
趙澹沒把話說死:“多半是人為導致,具體因素還得查了才知道。”
此言一出,眾人皆面露激憤。
“這皇莊除了咱們就是管事和農戶,一定是那些農戶,一定是他們做的手腳!”
“管他有意無意,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天薯的大面積死亡,委實犯了眾怒。
戶部的諸位大人素來以風度翩翩著稱,能說出這樣“惡毒”的話,顯然是氣急了。
趙澹又何嘗不是。
他眸中沁著寒意,緩和嗓音道:“幸好戶部還有存餘,船舶司也送來了兩箱,明年再種也不遲。”
“可這樣就要延後一年推廣了啊。”有人不無遺憾地說。
趙澹沒有說話,直到夕陽落下地平線,方才再次開口:“時辰不早了,摸黑做事反而容易出差錯,明日再來。”
大家自無不應,就在皇莊上將就一晚。
這一夜,他們翻來覆去,滿腦子都是慘不忍睹的天薯,直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