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自己以掌櫃、師傅,甚至先生相稱。
一路上更是被好酒好菜的招待著。
還說來時他家總把頭特地交代過,對他一定要恭敬相請,絕不能讓李師傅受了委屈。
以至於。
李樹國對那位陳把頭,竟是有些看不透了。
他也曾旁側敲擊的打聽過。
在那些夥計口中,陳玉樓雖是做的倒鬥營生,但為人溫和,有容人之量,身手見識皆是過人,做事從來也都是身先士卒。
這下,李樹國更是吃不準。
好在從玉華山到陳家莊,也就一天不到的路程。
從昨天傍晚下山,乘船沿著沅江一路往北,然後過湘江,在湘陰城碼頭停靠,之後換乘馬匹,這才剛過晌午,就已經進了陳家莊。
一路所見。
陳家莊內外水洩不通。
來人必須層層通報,方才能夠進入。
也讓李樹國見識到了陳家的勢力。
更讓他驚歎的是進了內城後,處處繁華之景,竟是有種走不動道的感覺。
要知道,李家祖上也曾闊過。
剿太平軍,戰捻子軍,入武備院,受朝廷俸祿,也能得手下人稱呼一聲大人。
那時李家何等輝煌?
住的是兩進宅院。
來往結識的都是大人物。
李樹國那時年紀小,對兒時的記憶不深,大多數都是從父親的閒聊中聽到。
所以,在他印象當中,天下繁城,莫過於京城。
但今日進了陳家內城,他才知道自己坐井觀天。
亭臺樓閣、假山流水,大湖碧波,這是何等氣象?
這樣的大院,放在蘇杭富庶之地也是一等一的毫奢。
此刻,站在院裡,望著遠處那座少說五六層高的大樓,李樹國心中更是震撼莫名,恍然有種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的感覺。
帶自己進來的那幾個兄弟。
也沒了先前的嬉笑怒罵,放蕩不羈。
一個個身姿挺拔,目不斜視,垂手而立。
說是軍中精銳都不為過。
但從來時的閒聊中,李樹國卻得知了他們的身份,不過是陳家再普通不過的莊丁。
管中窺豹。
由此,他對那位陳把頭也就更為歎服和憧憬。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才能做到這一步?
等了片刻,李樹國心神漸漸放鬆了些,開始四下打量起來。
一行二八年華的少女。
正乘舟緩緩划向大湖深處,挽著袖子,認真的採蓮。
陽光傾灑而下,湖面上彷彿揉碎了無數的金玉。
玉華山上哪能見到這一幕。
最多能見到的,便是滿山燒炭鍊鋼的爐子。
一幫赤著上身的糙莽漢子握著鐵錘,拼命敲打著剛出爐的鐵路。
丁丁當鐺的聲音。
能傳到山下去。
哪有陳家莊這等閒情雅緻。
“李掌櫃。”
李樹國還在失神。
遠處,忽然傳來一道溫和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