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明燈火映照下,只有一張複雜難掩的臉,以及一雙泛紅的眼眸。
“道兄,還等什麼?”
陳玉樓拍了下他肩膀,溫聲一笑。
“這……”
鷓鴣哨一下明悟過來。
但仍是有些難以置信。
他對死人墓裡求長生這事,向來不屑一顧。
但瓶山乃是歷代道家煉丹之地。
若是還有大藥留存。
吞下豈不是能夠鯉魚躍龍門?
以陳玉樓的見識和境界,不應該想不到這一點。
但他卻是毫不猶豫讓給了自己。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一時間,鷓鴣哨只覺得一股說不出的感動和酸楚,在心中泛起。
“斬雞祭天時,就已經說好的事,而今,道兄怎麼還猶豫了?”
陳玉樓搖頭一笑。
道門金丹確實有價無市。
對他而言,卻是畫蛇添足。
有青木功那等直抵長生大道的仙法。
他腦子浸了水,才會去服用鉛汞藥石熔鍊的丹珠。
可是,鷓鴣哨不同,他如今已經年近三十,放在塵世間算是年輕力壯。
但扎格拉瑪一族,身中鬼咒,一過四十歲,渾身血液變得金黃,最終只能悽慘而死。
再加上。
這麼多年裡他餐風露宿、風塵碌碌,又承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壓力。
心神憔悴。
一身暗傷。
身子骨就像是一座老房子。
看似四平八風,實則處處漏風。
說句不好聽的話,留給他的時日,其實已經不多了。
若是能修行瓶山的呼吸法,再服以丹珠,或許能夠在最短時間內,跨過龍門,摸到煉氣關。
一旦入了關。
再好好療養一段時日。
撐到他們前往遮龍山獻王墓,取出雮塵珠,應該不是問題。
“多謝陳兄!”
“此等大恩,楊某實在……實在是無以為報。”
鷓鴣哨又何嘗不知道。
他比誰都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
前些年還能勉強支撐。
但最近一年裡,已經出現了吐血癥狀,最讓他憂心忡忡的是,血中泛金。
這是什麼樣的徵兆。
他很清楚。
這也是為何這一年多來,他拼了命的四處下墓。
就是擔心哪天自己真的倒下了。
靈和老洋人再無依靠。
如今……
道門煉丹爐近在咫尺。
就像是茫茫夜色中,忽然出現了一盞燈火。
縱然知道鉛汞藥石有毒,但他也願意飛蛾撲火。
至少暫時穩住鬼咒爆的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