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六章
黎青櫻和曹定遠在水面上漂流, 一邊吃烤魚一邊聊天。
黎青櫻表現得像是一個雖然有點實力但是本性善良,防備心不夠的女孩,如果想想她的年齡, 這種表現也很合理。
曹定遠雖然聽見邵鳳至和邊鳴鶯的名字時曾經有短暫的呼吸變化, 但是在那之後卻一點兒也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
“幽境有這麼平和嗎?”黎青櫻疑惑地問。
曹定遠笑了笑, 把吃完的魚骨丟飛出去:“怎麼可能?”他一隻手垂在船舷外,猛然一抬, 轟隆一聲, 巨浪翻飛, 一個人身魚尾的身影豁然躍出水面!
黎青櫻一驚:“人魚?”
顯然不是。
傳說中的美人魚有一張精緻美麗的臉, 但是被曹定遠揪著頭髮抓出來的這個生物卻藍面獠牙, 雙目外突,沒有鼻子只有兩個黑洞洞的鼻孔, 怎麼看怎麼醜陋。
更關鍵的是, 黎青櫻的神照範圍內,根本沒有察覺到它的存在。
這就讓黎青櫻十分警惕了,如果神照無效, 那她在幽境中就要加倍小心。
曹定遠下手很乾脆, 揪著它頭髮的手往下用力, 正按在這個生物的頭頂。頓時一股水流從曹定遠手下冒出來, 夾雜在浪濤之中,就要逃離。
可是曹定遠卻似乎早就知道它會這麼做一樣,手掌一伸,浪濤中那股水流立刻被凍結成冰。
冰雕從空中落到小船上,仍舊是一個人魚的輪廓, 但是其中已經看不出剛才那個人魚的五官肢體,而是一條條水流的凝固模樣。
“你好像早就知道它是什麼。”黎青櫻直接問。
曹定遠一掌拍下, 人魚冰雕碎裂成無數小塊。
“對,家族有些記載。”曹定遠平靜地說,“這個幽境就是水世界,其本土生物就是這種兇惡的人魚。它們可以完全融入水中,很難察覺。不過剛才這只是最低階的,沒有智慧,只有本能。”
“也就是說還有更高階的,有智慧,甚至可能有各種道印和能力?”
曹定遠洗了洗手,繼續吃烤魚:“沒錯。他們有階級,有團體,其中最重要的是巫師,數量很少,但是地位最高。巫師能夠指揮他們配合作戰,並且透過相應的道術提高他們的作戰能力。”
“我們是已經被發現了嗎?”
曹定遠的回答毫不猶豫:“應該是。”
黎青櫻看著他的眼神就有點奇異。
這個屠滅盡的弓箭手,真的是從家族記載中知道幽境情況的嗎?
黎青櫻來之前可是調閱了巡境人前輩探索幽境的大量記錄,這些記錄中,每個幽境的情況都各不相同,這麼多年來幾乎沒有一模一樣的幽境,他的家族是如何精準確定這個幽境內的情況的?
他對自己如此言無不盡,是真的坦蕩還是另有所圖?總不會是因為粉絲的屬性所致吧?
曹定遠無視了黎青櫻目光中的疑問,站起身來向著遠方眺望。
一條白線破開水面,來到船邊,冒出頭來,原來是一隻海豚。
海豚在水中扭動跳躍,發出了幾聲清鳴,曹定遠目光一凝:“你應該也會化水道術,早點藏起來吧。”說著,他翻身往船外一跳,無聲無息地就消失在了水面下。
黎青櫻也不怠慢,立刻收起了小船,化作一股水流潛入水中。
隨著黎青櫻本身境界的提升,她能夠感受到自己的道術能力也隨之提升。就像現在,一個最基本的水化道術,使用出來後,那種與周圍水的親和力明顯提高。
以前用水化道術,黎青櫻在水下能停留一個半小時,時間長了就要出來換氣;但是現在她有一種感覺,就是在水中泡一天也不會出現呼吸困難。
她只是心念轉動,自身化作的水流就非常靈活地在水面下流動,速度很快卻又非常自然,完全不耗費任何多餘的力量。
擔心曹定遠是誤導設計自己,黎青櫻化作的水流第一時間飛速離開原地,隨機向著一個方向遁去。
水流彷彿沒有任何阻力,但是在水中沒有參照物,黎青櫻很難確定自己游到了什麼方向,遊了多少距離。
無人機在空中看到的仍舊是一片茫茫無際的深藍水面,沒有看見一點陸地或者島嶼。
水中風景不錯,各種魚類安然遊弋,有些品種黎青櫻從未見過。如果不考慮這是幽境的話,簡直像是在潛水旅遊一樣。
一股大力湧來,水浪衝天而起,黎青櫻也被捲起飛向天空,身邊還有兩條大魚甩動著尾巴,珠玉般的水滴向著四下灑落。
視角的陡然變換沒有讓黎青櫻畏懼,反而帶來了一種刺激的愉悅。
她彷彿真的變成了這拍天巨浪中的一朵小小浪花,隨著巨力衝向高空,藍天越來越近,世界旋轉顛倒。
一聲清亮的呼哨聲傳來,黎青櫻看見了巨浪頭頂上的一個小小身影。
那是一隻身高不足一米的猴子,蹲在浪頭上伸展雙臂,頭上雪白的毛髮隨風飄揚,看樣子正在享受衝浪的快感。
黎青櫻就是這麼看了一眼,白髮猴子就已經察覺,轉過頭來,目光中有金色電光閃動。
他抬起一隻手招了招,黎青櫻立刻身不由己從浪濤中飛出,落在了他的身邊。
“一個人類?”猴子轉過頭來。
巨浪排天,洶湧澎湃,黎青櫻雙腳卻似乎和浪頭形成了一個整體,隨著浪頭起伏安然若素。
和她表面的鎮定完全不同,黎青櫻心中卻和腳下的浪濤一樣轟然震撼。
她不知道這猴子是什麼身份,更不知道對方是怎麼發現她的存在,又是怎麼輕而易舉地把她從水化狀態抓出來的,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對方的實力遠在她之上。
更關鍵的是,不知道對方是友是敵。
猴子擺了擺手,黎青櫻就感覺到眼前的視角和周圍的景物突然變化,回過頭來,白頭猴子已經站在距離她不到一尺的地方,正用一雙金光閃動的眼睛上下打量她,眼中滿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