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就有門衛做登記,問清楚緣由之後,還仔細記錄了進入的人員以及這些人的相貌穿著,最後還要管父畫押簽字。
過了第一道關卡,管父帶著秦魚往裡面走,只走了有二三十步,就迎面遇到一隊巡邏的兵卒。是一個什長帶著一個十人小隊。
這些兵卒都手裡拿著比自己還要高的戈矛,身穿前後披掛的皮甲,腳上穿著靴子,頭上沒戴頭盔,只用紅色的布條將頭髮束縛在頭頂,嗯,跟秦魚見過的兵馬俑沒多大差別。
什長上前詢問,管父拿出門衛給的便條--一片木牘,以及姚家的家族令牌給為首的什長看,什長仔細觀看,道:“原來是姚令的家人,是來做什麼的?”
管父道:“是來找張史,拜託其打造一些鐵質食具。”
什長看看乖巧跟著的秦魚,以為是姚縣令的兒子跟隨家裡門客來這裡長見識的,便道:“你且稍等,我且讓人去叫張史過來。”
他一揮手,跟隨他的一個兵卒就小跑進了離門口最近的一個院落的門,去喊張史去了。
等待的時間,什長也沒防賊一樣看著他們,而是跟管父寒暄:“您帶的是哪一位?”
管父笑道:“少子魚。”
什長:“哦,原來是魚子。”說罷,還抱拳跟秦魚鄭重的行了一個禮節。
秦魚:STM的魚子,我還魚子醬呢!
秦魚靦腆的笑著叫人:“阿叔有禮。”
什長是個健談的,問秦魚:“姚令一去多日,府中可還安泰?聽說府中好女要出嫁了,府中人手可還充足?”
秦魚靦腆微笑,管父則是接上話頭:“主家一切好整以暇,除了時間有些緊迫之外,並無多少忙亂
。”
這什長也感嘆道:“是有些趕了,要我說,貴府好女並不愁嫁,何必這樣緊迫......”
正說著,一個挺胸凸肚的中年男人急忙趕了過來,老遠就道:“管父別來無恙啊?”
管父也打疊起笑容來,抱拳行禮客氣道:“張史,張史別來無恙否?”
笑的像個彌勒佛的張史笑的眼睛都瞧不見了,哈哈樂道:“都好,都好,你這是無事不登門啊?”
說著眯縫著小眼睛瞥了秦魚好幾眼,姚令的幾個孩子他都見過,可沒見過眼前的這個。
管父則笑道:“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請你幫忙造幾口食具,一切按規程行事即可。”
聽了這話,這個張史笑的更合不攏嘴了,按規程行事好啊,按規程行事,該誰誰,不用打那些個馬虎眼,清爽,安穩,好啊!
張史帶著管父和秦魚幾個進了最外頭的那個院落,那位熱情的什長則去繼續巡邏去了。
一進院門,秦魚只覺一陣熱浪襲來,裡面有幾個赤膊漢子在院子的另一頭的一個大敞著門的作坊裡敲敲打打,還有幾個來回抬著籮筐運送碳石和鐵石的,秦魚一眼就認出了那筐碳石是媒,應該是露天媒,看著灰撲撲的,不像是從地底下采出來的。
露天煤?
張史問管父怎麼想著要打造鐵製食具,難道姚家沒青銅食具可用了?
管父把秦魚的話給複述了一遍,張史又去打量秦魚,秦魚乖乖的任他打量,張史打量完了,笑呵呵的問他:“鼎和甑都好說,自有其規制在,你說的釜,是要什麼樣的?”
秦魚又仔細給他形容了一遍鍋的模樣,張史不愧是主管制造的,他叫人拿來木牘和兔毫筆,隨手在木牘上畫了一個形狀,給秦魚看。
秦魚指著圖畫的兩端,道:“這兩邊傾斜可以再陡峭一些,就像一個球劈成兩半一樣,邊沿對稱處安兩個耳朵,可以拉著提起來。”
張史笑眯眯道:“好說,好說。少子打算用這鐵釜做什麼佳餚呢?”
秦魚有些迷茫的看著張史,懵懵道:“還沒做出來呢,我也不知道好不好用,到時候看看再說罷。”
張史又笑看著他道:“少子若是用此釜做出美味佳餚,可不要忘記告訴我一聲啊
。”
秦魚響亮的答了一聲:“定會告訴張史的。”
一舉一動,看起來都像是一個只是想法有些多的孩子。
若是尋常孩童,張史管他去玩泥巴呢,但是,他們這些追隨姚令的人,可是知道這個孩童,不簡單。
也罷,就做來試試,左右不是什麼大事,鑄造一口甕,他還是有這個許可權的。
定好尺寸之後,管父就帶著秦魚他們告辭了。
等出了左室大門,管父問秦魚:“少子可還要去哪裡遊玩?”
秦魚看看日頭,道:“大母或許快要歸家了,等改日再出來玩,我這就回去了。今日多謝阿伯了。”
管父被他秦魚這聲阿伯叫的好笑不已,他已經發現了,凡是比秦魚大不了多少的年輕人,他都會開口叫阿兄,若是中年人,就叫阿叔,對他,就叫阿伯,分的倒是簡單清楚。
管父目送著秦魚一行朝西市外頭遠去,直到看不到他們的背影了,才對身邊跟著伺候的僕童道:“主家那邊納彩可還順當?”
僕童恭敬回道:“一切順遂,算算這個時辰,主家正在宴請秦氏呢。”
管父捋捋鬍鬚,想了想,道:“等算完這批,就歸家吧。”
他也好回去跟主家好好說說今日遇見的這位秦家少子。
僕童:“唯。”
秦魚和嬌嬌他們回家的時候,秦大母一行還沒有回來。
鴛媼見他們回來了,就笑道:“疤拿回來了好幾個石磨,這樣的小巧玲瓏的,我瞧著稀罕,就泡了一些豆子,等下奴給小主子磨濃濃的豆漿喝可好?”
鴛媼知道秦魚喜歡喝豆漿,但因為秦大母不喜歡,家裡少做,他也不經常能喝到,如今石磨都買回來了,她自作主張磨上一回,秦大母也不會說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