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聽聲音起碼有好幾十人,林隨安冷汗都下來了,再打下去,她萬一又失控真殺了人,豈不是變成名副其實的殺人犯。
豈料就在這緊張萬分的時刻,花一棠卻突然笑了,“總算趕上了。”
林隨安:啥?
下一刻,就見二十多名衙吏被一群白嫩嫩的少爺們推推搡搡著湧進了大堂,連連呼喝:
“四郎!我們來了!”
“沒來遲吧?”
“四郎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居然不叫我們一起!”
“我的親孃誒!這些衙吏怎麼躺了一地?!”
“四郎,這不會都是你乾的吧?!”
花一棠搖了搖扇子,亂哄哄的紈絝少爺們立時噤聲。
花一棠:“人帶來了嗎?”
紈絝們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向兩邊一分,讓出兩個人,一名衣著鮮豔的妓人,一名衣著樸素的青年。
這倆人也嚇得不輕,尤其是看到花一棠,直接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花一棠:“一個一個說。”
妓人:“昨夜紅妝坊梅五家被嚴家二郎包場,花家四郎並未來過!”
周太守和馮松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嚴父大怒:“胡說八道,我家二郎向來潔身自好,怎會去紅妝坊,又怎會包場?!”
妓人:“千真萬確,梅五家所有妓人皆可作證!”
周太守:“一派胡言,梅五家的妓人已經自首,說昨夜與花家四郎在一起,還看到他□□。”
妓人:“我是隔壁孔六家的妓人,昨夜也被嚴家二郎請去助興,我家還有十餘名妓人皆可作證。”
周太守臉皮抽了一下,馮松沉下臉,嚴父臉皮狂抖。
花一棠又指向那名青年,“你呢?”
“我是雲來客棧的小二,我能證明林隨安今夜從卯時開始直到不良人來查房,未踏出房門一步。”
周太守:“你們掌櫃說看到了!”
小二:“掌櫃兒子急病去了醫館,午時之後根本不在客棧,醫館鄰居皆可作證。”
嚴父:“有目擊證人看到林隨安在現場!”
“是嗎?”花一棠問,“田和貴,你真看清楚了?”
田和貴早被林隨安嚇得尿了褲子,伏地大哭道,“我老眼昏花,沒看清楚!沒看清楚!”
花一棠笑望周太守、馮松和嚴父三人,“啊呀,這是怎麼回事啊?”
“這些該死的刁民!”周太守拍桌怒喝,“竟敢誣陷花家四郎,全部帶下去,好好給我地審,看到底是誰在背後指使他們!”
花一棠笑容微斂,“周太守,唐律嚴禁酷刑。”
“是是是,花家四郎說的是!”周太守點頭哈腰,“來人,送花家四郎回去……”他瞄了眼躺了一地的衙吏,又改口道,“要不我親自送您出府?”
“不必了,周太守還是好好招呼馮公和嚴公吧。”花一棠抱扇施禮,又朝林隨安道,“花某送恩人回去。”
林隨安收起千淨,把六貫錢的皮口袋往身上一甩,“有車嗎?”
花一棠:“當然。”
林隨安在一眾紈絝簇擁中走到大堂門口,突然心有所感,回頭看了一眼。
周太守邊擦汗邊向馮宏意鞠躬賠禮,嚴父滿面激憤,馮松穩坐泰山,嘴角似笑非笑。
*
花家馬車的豪華程度超出了林隨安的想象,拉車的四匹馬潔白如雪,矯健漂亮,馬鬃編成一簇簇華麗的小辮子,辮梢綴著金玲,湊近了還能聞到淡淡的薰香。木夏見到林隨安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先扶著花一棠上車,又請林隨安入內。
車廂裡很寬敞,坐七八個人綽綽有餘,中間還有一張小木案,擺著茶壺點心新鮮果乾,還有一鼎小香爐,燻得整個車廂都香噴噴的,和花一棠身上的味道很像。
名副其實的香車寶馬,果然是大戶人家。
林隨安等著花一棠和紈絝小弟們告別,待馬車出發才開口道,“原來府衙裡有你的眼線。”
花一棠關車窗的手一頓:“誒?”
“府衙的眼線緊急通知你,周太守和馮氏今夜要審一個案子,若案子真坐實了,會大大不利與你和花氏,只是案情細節尚不知曉。”
花一棠挑眉:“恩人是如何知道的?”
“其一,你來的太快、太巧,就好像算好時間一般。其二,你尋來的證人恰好和周太守的證人證詞相反,明顯是有人將案情細節傳了出去。”林隨安道,“你孤身前來,一則是讓他們放鬆警惕,方便探案情虛實,二則是拖延時間,以便你的人去找尋證人證據。真是有勇有謀啊。”
花一棠:“過獎過獎。”
我特麼可不是在誇你!
林隨安:“你難道沒沒想過,若我承不住重刑審問,承認你□□之實,此案便形成了證據鏈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