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隨安:“你想學十淨集上的功夫,我可以考慮教你。”
“我要千淨!”
“行。”
大竹竿坐得筆直,“你答應了?!”
“只要你能打贏我,千淨送你。”
“一言既出——”
“騙你是小狗!”
大竹竿定定瞅著林隨安半晌,身體緩緩鬆弛下來,“若想打探訊息,儘可去街上的小食攤詢問,他們認出千淨,便會告知你想要的想訊息。”
林隨安:“哪裡的食攤?”
“六十七坊所有的。”
哦豁!
林隨安心中大喜,表情穩如老狗,“暗號呢?”
大竹竿額角跳出青筋,“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萬水千山總是情,拈花一笑淨凡塵——這句?”林隨安嘀咕,“有點不押韻啊……”
大竹竿拍案而起,翻窗就跑。
“喂喂,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最起碼給我看看你的臉啊——”林隨安的聲音飄進夜色,只換來大竹竿遠遠一句不屑的迴音。
“你不是最喜歡查案嗎?有本事自己來查啊!”
林隨安:“……”
小樣兒,你給我等著!
*
林隨安睡了場好覺,一夜無夢,起床的時候天剛矇矇亮,神清氣爽拉開門,被撲面而來的一雙大眼睛嚇得掉了半截血條。
花一棠穿著瑩瑩發綠的長衫站在門前,眸光晶亮,一腦門子精神,好像一棵陽光下搖曳生姿的大蔥。
“咱們再去流月樓周圍轉轉。”
這傢伙的想法又和她不謀而合,林隨安發現自己似乎也沒那麼驚訝了,點了點頭道,“走吧。”
“嚴鶴和白順最後出現的地點都是流月樓,此處肯定是關鍵地點,我總感覺漏掉了什麼線索。”
花一棠和林隨安肩並肩走過庭廊,一路遇到的侍女紛紛避讓兩側,統一提著精緻小巧的薰香爐,將二人所到之處燻得那叫一個芬芳四溢,林隨安忍了又忍,走出大門之時終於忍不住了,問,“他們這是做什麼?!”
花一棠揚眉一笑,擺了個造型。木夏立即上前將一枚銀絲香囊球掛在了他腰間,順便解釋道:
“四郎今日這身是昨日製衣坊送來的新款:墜葉飄香衫,月華如練靴,天淡銀河扇,還有配套的卷玉簪,今日出門太早,薰香尚未足時,多燻一分算一分。”
花一棠滴溜溜轉了兩圈,滿意登車。車中小案擺著八盤顏色鮮豔花色繚亂的點心,林隨安一回生二回熟,抓起兩塊張口就啃,馬車跑得飛快,糕點的甜膩和花一棠身上的香味合在一處,燻得林隨安有點暈車。
“你——”林隨安糾結措辭,“每天都要這般香噴噴的嗎?”
花一棠:“我乃揚都第一紈絝,若不能技金壓群雄,香壓群芳,豈不是很失禮。”
林隨安:“……”
實在無法理解此人的腦回路。
“啊,我不是那個意思。”花一棠忙道,“林隨安你無論薰香與否,都很好聞,不會失禮。”
林隨安莫名聞了聞自己的胳膊,什麼都沒聞到。
花一棠一個激靈:“我不是故意聞你身上的味道,只是不經意、偶爾、不自覺就……啊啊,我不是登徒子,也沒有那個意思,畢竟你那麼厲害我也不敢——啊啊啊,我不是說你不漂亮,你打架特別好看……啊啊啊啊啊!對不起,你就當什麼都沒聽到。”
花一棠自己把自己說了個臉紅脖子粗,見林隨安滿面詫異,默默掰開扇子,遮著臉面壁思過,滿車香氣凝結成“尷尬”二字,車身一震,稀里嘩啦碎了滿地。
林隨安強忍著沒笑出來。
木夏不愧是花一棠的心腹,適時停車,掀起車簾道,“四郎,流月樓到了。”
花一棠一陣風似的跳了出去,下車又是花裡胡哨的揚都第一紈絝,“如何?”
木夏:“重煙坊四周商鋪較少,問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花一棠看向坊間道里的小攤販,“他們呢?”
木夏:“四郎可聽說過淨門?”
花一棠:“什麼門?”
林隨安的耳朵豎了起來。
“三十年前,唐國曾出現過一個頗為神秘的門派,門人皆是走街串巷的市井攤販、賣貨郎等等,人數眾多、分支遍佈大江南北,普天之下的訊息皆難逃他們的耳目,可是後來不知為何,突然毫無預兆就銷聲匿跡了。”
花一棠:“你是說現在仍有淨門存在?”
“之前詢問這些小攤販的時候,他們的反應異常警惕,且答的話都是同一套說辭,根本套不出任何訊息,頗為蹊蹺。”木夏壓低聲音,“回報穆公後,穆公想起了淨門的傳說,特意來提醒過,這些人以販賣訊息為生,行事介於黑白兩道之間,囑咐四郎接觸的時候小心些。”
聽到這裡,林隨安簡直是槽多無口。
千淨、十淨集、淨門——甚至連線頭暗號都有“淨凡塵”的詞彙,這淨門創始人要麼文化水平不高,要麼就是個起名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