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林隨安心呼不妙,總不能說她有金手指吧?這也太不科學了。
要不就說她和東晁對戰的時候,東晁說漏了嘴?不行,當時那麼多人在場,都眼巴巴看著呢,肯定混不過去。
“等一下,我見過這上面的話!”靳若眼珠都快貼到了竹簡上,“‘十酷之後,便是十淨’,淨門本宗刀譜殘卷上也有這句!”
花一棠猝然睜眼。
“啊。對,”林隨安立刻道,“我以前聽阿爺提過十酷刑,只是當時年紀小忘了,後來見了這幾具屍體的慘狀,才想起來。”
“你之前說,你的功夫都是王壕教的?”花一棠問靳若。
靳若:“是啊。”
“那麼之前儲存刀譜殘卷的人是?”
“自然是王壕。”
眾人齊齊沉默。
“這便說的通了,”花一棠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看來東晁是從王壕的刀譜上得到的殺人靈感。”
裴詩均:“四郎你要去哪?”
“東晁說,揚都苦紈絝久矣,他要替天行道,既然如此,”花一棠邁步走向大門,逆光而立,此時黃昏已至,晝光傾斜一束落在他的身上,凝光如柱,“我,揚都第一紈絝花一棠,就等著他來殺我!”
眾人詫然變色,凌芝顏瞪大了眼睛。
唯有林隨安勾起了嘴角,她看得清楚,花一棠的手指緊緊攥著扇柄,指節青白,還在隱隱發抖。
嘴上說的漂亮,身體很誠實嘛。就他這小兔子膽兒,才撂了句狠話,先把自己嚇了個半死。
“行。”林隨安上前拍了拍花一棠的肩膀,“我陪你。”
第34章
“雖然吧……但是吧……”靳若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這也太誇張了吧。”
林隨安:“哇哦。”
剛至酉正,華燈初上,他們站在紅妝坊一所大宅前, 這是一處六進六出的特大號四合院套宅,門上掛著“梅五家”的小木牌, 院內結構完全左右對稱, 雅緻迴廊環繞貫穿整座宅院,從門口向內望去,但見那堂樓敞明,賬幔垂飄,池水漣漪,花卉芬芳,夜霧嫋嫋, 宛若仙境。
“梅五是紅妝坊最有名的頭牌名妓,”靳若見林隨安似乎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忙為她科普,“這裡就是紅妝坊鼎鼎有名的銷金窟。”
“四郎, 一切都按您的吩咐準備好了,”一名身著石榴裙的女子款款向花一棠施禮道。
花一棠微微笑道:“此次麻煩你了。”
女子:“四郎這就見外了,這幾日還多虧四郎送錢送藥送醫, 娘子們才能安心養傷。借個場地,不過是小事。”
花一棠點了點頭:“帖子都送出去了?”
女子笑道, “算算時辰,大家都該到了呢。”
話音未落,就聽坊門方向傳來馬蹄馬嘶聲, 十餘輛華貴的馬車依次行來,排著隊停靠在宅院前的大片空地上。
“四郎, 我們來了!”第一個來打招呼的是裴詩均,身後隨著二十多名白衣男子,皆是年約弱冠,幾乎都是之前在芙蓉樓見到的熟面孔,見到花一棠,皆是喜笑顏開,紛紛上前施禮,頗為熱絡。
“他不會是把整個揚都有名有姓的紈絝都叫來了吧?”靳若愕然。
林隨安:“馮氏那一派的好像都不在。”
“那是自然。現在外面都傳開了,揚都出了個殺人狂,專殺紈絝,死狀一個比一個慘,連馮愉義都被抓走了,府衙瘋了似的滿城尋人,現在凡是跟紈絝沾點邊的富家子弟個個都嚇破了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生怕自己成了下一個。”靳若翻白眼,“姓花的居然把這些紈絝都聚集到紅妝坊來,這不是明擺著——”說到這,靳若回過味兒來了,“他是故意的。”
林隨安:“雖然東晁說下一個要殺的是花一棠,但也不排除他是聲東擊西,東晁功夫不弱,這些紈絝們落單反而危險,將他們集中一處保護起來更穩妥。”
靳若:“你是說,花一棠也許只是個幌子,所有的紈絝都有可能是東晁的下一個目標?”
林隨安點頭:“如今我們在明,兇徒在暗,與其龜縮在家中惴惴不安,不如放手一搏,引那兇徒出手一舉擒獲,永絕後患。”
“也是,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靳若想了想,又道,“不對啊,馮氏那一派的肯定不會來啊。萬一東晁去殺他們,那——”
“所以花四郎才做了這麼大場子。”凌芝顏率明庶和明風匆匆而至,明庶和明風大張著嘴,從嗓子眼裡都能看到小舌頭,凌芝顏望著坊門外的車水馬龍,道,“他估計是要賭一把,一邊是膽小如鼠閉門不出的紈絝,一邊是狂妄自大夜宴笙歌的紈絝,那一邊更能激起東晁的殺心。”
這還用問嗎?林隨安心道,就東晁那般的瘋子,肯定會選花一棠這邊。
靳若不覺放低聲音,“他這是把他這一派的紈絝都當成了誘餌,簡直像為了——”靳若露出牙疼的表情,“保護馮氏那邊?”
凌芝顏摸了摸鼻子:“我可沒這麼說。”
林隨安失笑,她敢打賭,花一棠死都不會承認。
“若東晁真來了,這邊的人豈不是很危險?”靳若又問。
林隨安:“凌司直去府衙借人,結果如何?”
凌芝顏有些無奈,“周太守拒不幫忙,只有我們三個。”
果然不出所料。林隨安心道,周長平這是明擺著要坑死花一棠和凌芝顏。
明風立即表決心:“那幫酒囊飯袋,不來也罷,我二人以一當十不在話下。”
明庶:“何況還有林娘子在,以一當百也不是問題。”
林隨安:“……”
她可不敢託大。剛剛她四處查探過了,宅院內外都藏了不少人,皆是精壯漢子,顯然是花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