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進士科考題。”
林隨安聽得目瞪口呆:好傢伙,五年真題十年模擬?
花一棠比她更驚訝,不過驚訝的是另一個方向,“你這些題都看過?!”
凌芝顏無奈:“參加科考,熟讀各年考題,並不稀奇。”
穆忠氣喘吁吁跑了進來:“四郎,我們四處都看過了,沒發現馮愉義,外面攔不住了,馮松和周長平的人已經衝進來了,怎麼辦?這次鬧大了!”
“反正都這樣了,急什麼。”花一棠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隨手將書架上的軸書扔到地上,將書架扒拉到一邊,又敲了敲牆壁,挑眉,“也是空的。”
林隨安毫不客氣劈開了第二道牆,露出了第二層密室,裡面擺著更加密集的書架和軸書,書架上多出了年份,諸如:玄奉二年,玄奉三年,玄奉五年年,等等,隨著年份越來越接近,軸書的數量越來越多,更奇怪的是,這一次軸書的書籤上還多出了人名。
凌芝顏隨便抽出幾卷看了兩眼,面色大變,“這是!”
“啊呀,瞧這個,真是有趣。”
花一棠指著最邊上的一個書架道,那個書架上軸書最多,差不多有七八十份,書架上掛著玄奉八年的牌子。
是今年。
凌芝顏飛快上前,嘁哩喀喳抽出所有軸書掃了一遍,面色難看到極點。
“寫了什麼?”花一棠問。
“下個月明經、進士科的考題備選。”
林隨安:喔嚯嚯嚯!!
第37章
誰都沒有想到, 一串連環兇殺案居然牽出了科考舞弊案。
除了一個月後科考的備選題目外,還在馮氏暗塾裡發現了近七年的科舉明經科、進士科備考題目及其答卷,最神奇的是答卷人, 其中有八成為已中舉的士子,答題時間皆為每年科考前兩月左右, 且每人都有三份以上不同的答卷, 答卷上還有佚名夫子的批註,闡明要點,潤色文筆。
做個比喻,在這個地下輔導班裡,老師不僅能夠精準押題,還能給出多份參考答案,任考生按需取用。至於為何能夠如此精準押題, 答案也很簡單。
從七年前開始,這一任的馮氏家主,馮松的胞弟,馮愉義的叔父馮光濟任禮部尚書, 主持每年常科科考事宜,雖然最終考題由聖人欽點的主考官確認,但大體考題範圍皆是由以馮光濟為首的命題組確定。
所以, 只要將科考備選題都熟記於心,自然就能一舉中第。
而這個遠在揚都的暗塾, 就是科考押題集訓班,或者稱之為科舉舞弊班。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再加上當時去搜查暗塾的還有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紈絝,傳播訊息效率堪稱唐國第一, 當第一縷陽光照耀在揚都城的時候,名震唐國的馮氏文門,已經淪落成為人人唾棄的“汙門”,當真是應了那句歪詩,“一腔汙穢出文門”。
*
“真是匪夷所思,”靳若撓頭道,“馮氏私塾九成以上都是寒門學子,連個富家少爺都沒有,哪來的錢買考題?”
“格局小了,馮氏要的不是錢。”林隨安道。
靳若:“哈?”
凌芝顏:“馮氏篩選出來的這些學子都是精英,中舉後任職為官,有不少官聲極好,且在各地擔任要職。他們皆是馮氏的門人。”
靳若口中嘖嘖兩聲,“你們說他們來暗塾的時候,知道他們答的考題就是真考題嗎?”
林隨安:“當時或許不知道,但到了考場之後,肯定就明白了。”
凌芝顏掐眉頭,“馮氏儲存的這些答卷,在他們功成名就之後,就是他們的命門。如此一來,他們只能和馮氏站在一起,永遠也不可能背叛。”
林隨安:“這些人佔歷年科考舉子的比例有多少?”
凌芝顏沒說話。
他在第一時間便令明庶和明風封閉了整間密室,請走了花一棠和林隨安,將周太守都攔在了外面,現在暗塾的學子名單隻有他一個人知道——當然,馮松應該也知道,不過馮松在發現二層密室被破之後,噴出一口血,被抬了出去。
之後,凌芝顏命令周太守封禁了馮宅、馮氏私塾,以及馮氏名下所有鋪子、碼頭和產業,嚴、白、蔣三家家主也被請去了府衙大牢,馮松因為只剩了半條命,被封在了家裡。
一系列的指示,都是凌芝顏用一塊黑色鐵牌命周太守做的。
那塊黑鐵牌是什麼,穿越者林隨安並不知曉,但看周太守快嚇尿的表情,顯然級別比大理寺高多了。
“你來揚都的首要任務其實是查馮氏科考舞弊的案子吧?”花一棠盯著揚都坊圖,口氣很是漫不經心,“否則你一個小小的大理寺司直,怎麼可能知道今年的科舉備選考題。”
凌芝顏沉默片刻:“秘令在身,不能據實已告,抱歉。”
花一棠抬頭,靜靜盯著凌芝顏,瞳光凌厲。
凌芝顏不覺移開視線,正想解釋什麼,林隨安搶先說了,“凌司直,這是另外的案子,要加錢。”
凌芝顏怔了怔:“加多少?”
花一棠哼了一聲,道:“四十匹絹。”
凌芝顏笑了:“好。”
明庶和明風先後來報,凌芝顏又匆匆出門,不知道又查到了什麼驚世駭聞的訊息。
“走了,去斂屍堂。”花一棠捲起坊圖起身,“看看從東晁身上還能不能問出什麼。”
林隨安正有此意,搜遍了整個暗塾,都沒找到馮愉義,顯然是被東晁藏到了別的地方。現在僅剩的線索,也只有東晁的屍體了。
“一個時辰早就過了,馮愉義八成也沒救了,東晁也死了,這個案子還查什麼啊?”靳若快步跟在二人身後問。
花一棠:“馮愉義應該還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