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
林隨安足下生風跑了,身後的花一棠鬼哭狼嚎,“林隨安,你等等——嗷疼!大哥,我都這麼大人了,你給我留點面子——嗷嗷嗷疼疼疼!”
*
回到花榮街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租的宅院在一條窄巷裡,馬車進不去,最後一段路只能步行。林隨安扛著大包小包到了家門口,驚訝地發現門前居然多出了個熟人。
綠色常服,腰佩橫刀,滿面風塵也難掩一臉正氣,是凌芝顏。
林隨安:“凌司直,您不是回東都了嗎?!什麼時候來的?”
“入夜來訪,唐突了。”凌芝顏躬身抱拳道,“此來是有事相商。”
林隨安大喜:“欠我的四十匹絹湊齊了?”
凌芝顏摸鼻子:“咳,尚未。”
“無妨無妨,”林隨安扛著行李不方便開門,直接把鑰匙甩給凌芝顏,“咱們進去聊。”
凌芝顏捧著鑰匙的姿勢好似捧著一塊燒紅的火炭,“這、這怕是不妥吧,我就說幾句話,說完就走——我幫你提行李——”說著,忙去搶林隨安的包裹,豈料看似輕飄飄的一個小包裹竟然奇重無比,他一下沒提起來,還被拽了個趔趄,頓時大窘。
林隨安樂了:“放心,我不會仗著比你功夫好就欺負你的。”
凌芝顏怔了一下,他已經忘了有多久沒人這般朝著他笑了,眼前人的笑容就如濃霧中窺得一絲天光,驅散了盤桓在心頭許久的陰霾。
“也好……”凌芝顏長吁一口氣,“那就叨擾了。”
在林隨安的印象裡,凌芝顏就是那種古代傳奇畫本裡的標準主角,無論何時何地,都是端正、筆直、精神矍鑠,堪稱官員楷模。可今日的凌芝顏,卻不知為何,神色有些鬱郁,眉宇間隱有愁雲。
看來凌六郎同志的東都一行不甚愉快啊,林隨安想著,嘴上寬慰道,“我最近手頭還算寬裕,欠我的那四十匹絹也不必太著急。”
凌芝顏被逗笑了,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靜默半晌,道:“馮愉義死了。”
林隨安:“傷重不治?”
“是被白順殺死的。”
這句話在林隨安腦中產生了鐘鼎長鳴的音效,腦細胞哐哐亂響,她想起了祁元笙臨死前說的話。
【我當然不會忘了他。】
【我信不過你們。】
當時她就覺得祁元笙話中有話,肯定留了後手。
難道他留的後手就是白順?
“咚咚咚!”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驚得林隨安一個激靈。
凌芝顏疑惑:“這個時辰了,是何人來訪?”
話音未落,門外的人已經喊了起來,“快快快!開門開門開門!”
林隨安和凌芝愕然對視,竟然是花一棠的聲音。
他不是應該在花宅睡覺嗎?怎麼跑這兒來了?
林隨安頂著一腦門問號開了門,門外的花一棠滿頭大汗,眸光晶亮,綻出大大的笑臉:
“林隨安,你能帶我私奔嗎?”
林隨安:“……”
院中的凌芝顏“咔吧”閃了腰。
第45章
林隨安現在的心情用可以用一個動態表情包形容:
【你神經病啊!】
她反手摔上院門, 豈料花一棠好似泥鰍順著門縫嗖一下鑽了進來,甩開扇子正要發表什麼長篇大論,眸光一瞥, 恰好瞅見了院中的凌芝顏。
凌芝顏扶著腰,震驚地看著花一棠。
花一棠舉著扇子, 震驚地看著凌芝顏。
林隨安:“……”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突然覺得氣氛有些“修羅場”。
突然,二人同時出聲。
凌芝顏:“花四郎你莫要誤會——”
花一棠:“凌六郎你這個沒良心的,欠我六十匹絹什麼時候還?!”
安靜一瞬。
凌芝顏:“誒?”
花一棠:“誤會啥?”
林隨安:“……”
是她誤會了,這不是修羅場,是雞鴨同場——俗稱雞同鴨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