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隨安長長“哦——”了一聲。
“領著我花氏的錢,給你們淨門做事,靳若,你這小算盤打的比我還精啊!”花一棠笑得陰陽怪氣。
靳若:“我們淨門的千淨之主是你的搭檔,一家人何必分這麼清楚?”
這句話顯然說的花一棠渾身舒坦,整個人都明亮綻放了起來。
林隨安:“……”
“四郎,我回來了。”木夏衣角掛著露水匆匆進院,“車也備好了,可以出發了。”
花一棠起身,邊搖扇子邊瞥向方刻,嗓門扯得老大,“紀氏母子安頓的如——何——啊——”
方刻表情倏然一緊。
“四郎放心,都已安排妥當,斷不會有人再去騷擾他們。”
花一棠笑意滿滿:“甚——好——”
方刻沉默半晌,表情漸漸恢復正常,“原來如此,不愧是花家四郎,果然和傳聞中一般,人閒錢多。”
花一棠嘚瑟的笑容好似烤焦的饢糊在了臉上。
方刻垂首施禮,回屋收拾細軟。
林隨安笑出了聲,靳若翻白眼,伊塔搖頭嘆氣。
“木夏!”花一棠舉著扇子怒喝,“去去去去給方刻訂做幾套衣衫,要東都最流行的款式!穿得那麼醜,傳出去我花氏的臉往哪兒擺?!”
木夏的營業笑容明顯多露了兩顆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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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花一棠:為何一定要讓方刻做咱們的仵作?去了東都,憑我花氏的門路,什麼樣的仵作尋不到?
林隨安:因為我在他身上聞到了同類的味道。
花一棠:他也燻了香?
林隨安:……是倒黴蛋的味兒。
第61章
在河嶽城耽誤了五天時間, 之後的路途堪稱一帆風順,木蘭城和賀朝城的商鋪掌櫃們顯然是得到了訊息,自是不敢步河嶽城的後塵, 待花一棠抵達時候,招待風格愈發熱情恭敬, 賬簿更是早早備好, 絕不敢再有半分怠慢輕視。
果然就如花一桓所言,只要賬簿沒問題,花一棠查賬的速度最多每城兩個時辰,餘下的時間就是吃喝逛玩,休息一晚,養精蓄銳,輕鬆上路, 再加上木夏行程安排合理,原本二十日的路程只用了十五日。抵達東都外郭城郊花氏別院的時候,剛好是十一月初一,距離旦日製舉正好兩個月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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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氏好歹也算是高門士族, 這別院的名字也太草率了吧!”靳若瞪著頭頂的牌匾,滿臉嫌棄。
花一棠搖扇子:“此乃我花氏特色,所謂特立獨行, 返璞歸真也。”
靳若:“……”
一路走過三城七縣,眾人從未住過驛站, 每次的落腳點都花氏別院,林隨安有理由懷疑,花氏在唐國各城各縣皆有房產。別院的建築風格也十分統一, 有四字可表:“富貴豪橫”,別的不說, 就說這每所別院的牌匾,皆是寬四尺,長六尺,檀木質地、黑底金字銀邊,無論是白日的陽光、晚上的月光還是門前的燈光,只要是光,照在寬過四寸的鍍銀框上,就會反射出流光溢彩的華光。更離譜的是牌匾上的鍍金大字,筆跡鐵畫銀鉤,很有風骨,但具體內容就……咳……
河嶽城的別院名為“花氏三十五宅”,木蘭城的叫“花氏四十三宅”,賀朝城的名為“花氏二十宅”,而眼前這座則是“花氏八十九宅”,結合揚都的“花氏大宅”——呃……
“花氏房子老多,起名老煩,所以用編號代替,方邊好幾(方便好記)。”伊塔解釋道。
方刻嗤了一聲。
有錢人的世界就是這麼樸實無華啊!
林隨安心中感慨,提出了困擾自己數日的問題,“花氏別院的編號到底有多少?”
花一棠眼睛亮晶晶的,“你想知道?”
林隨安一看花一棠的表情就知道他沒好話,果然,下一句話就是,“你教我防身的功夫,我就告訴你。”
林隨安扭頭就走,“餓了,吃飯。”
花一棠氣鼓鼓搖起了小扇子。
記得第一晚住進花宅的時候,花一棠曾經提過學功夫的事兒,後來遇到一系列案子,又忙又亂,林隨安就把這茬忘了,原本以為花一棠就是隨口說說,未曾想在木蘭城抓靳若陪練的時候被他撞見了,於是乎,某紈絝又燃起了笑傲江湖的熊熊中二野心。
於是乎,整個晚膳時間花一棠都在呱噪:
“林隨安,你不厚道,你之前明明說你的功夫是家傳的,傳女不傳男,可靳若也是男的,你憑什麼教他?你跟祖宗商量過了嗎?祖宗答應了嗎?難道祖宗覺得靳若能比我有天賦?祖宗也太沒眼光了吧。”
林隨安嘆了口氣,嘴邊的切膾也不香了,“我只是和他切磋武藝。”
花一棠嗤之以鼻:“就他那三腳貓的功夫,和你切磋?配嗎?”
塞了滿嘴蒸餅的靳若:“喂!”
“而且為何要選在大半夜,夜黑風高,花前月下的……”花一棠攥著筷子飛速攪拌胡辣湯,“一待就是一個多時辰,時間也太長了吧……”
靳若狂翻白眼,木夏笑吟吟給伊塔遞了一瓶醋,伊塔毫不客氣將半瓶都倒進了茶釜裡,和著五花八門的調料攪和出詭異的茶湯,分別放在眾人面前,唯有方刻捧場喝了一口,搖了搖頭道,“太酸了。”
花一棠的臉漲得通紅,“我、我才不、不不不不是那什麼……我花氏男兒,個個胸懷寬闊頂天立地,所謂鯤鵬扶搖直上九萬里——”
“今夜亥正,來後園,我教你。”林隨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