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這般無止境消耗下去肯定完蛋!
院門就在眼前,瞧材質不過是普通的木門,林隨安咬破舌尖,精神不覺一震,掄開膀子盪出大招“刀釜斷殤”,劈飛了六個面具人,院門應聲碎裂,外面又湧進來一堆面具人,此起彼伏的面具互相擠壓著,簡直像捅了蟑螂窩。
林隨安縱身而起,踏著幾個面具人的腦殼躍上牆頭,本想著看看能否另闢蹊徑突圍,卻在院牆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面具人仰頭看著她,頭髮根都豎起來了。
果然,此路不通!
看來想要先送花三娘等人出去是不可能了!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擒賊先擒王!
正想著,林隨安聽到身後有聲音,回頭一看,發現那些剛從牆頭爬下去的面具人竟然又紛紛爬上牆頭來追她——奇怪,他們應該明明知道花三娘等人被困在院裡,她不可能獨自離開,怎麼還如此鍥而不舍,就好似——好似她身上裝了什麼目標跟蹤器一般……
莫非!
林隨安心頭一動,索性沿著牆頭跑了起來,牆頭很窄,只夠容納一個人,面具人爭先恐後爬牆追趕,竟將同夥都擠了下去,甚至產生了踩踏慘案,最終被迫排成了一隊追殺。林隨安跑幾步、回頭、砍翻幾個,繼續跑,受傷的面具人掉了下去,新的面具人踩著同夥的身體爬上牆,繼續追——
林隨安幾乎笑出聲,她猜對了,這幫面具人雖然是破軍實驗品的升級版,但依舊沒腦子,估計是被人強制下了追殺千淨之主林隨安的命令,只知道追殺,不知道變通。
林隨安一路跑一路砍,面具人一路掉一路爬一路追,適才還緊張激烈的戰鬥竟是變得莫名有些好笑。
有了林隨安這個活靶子一路引怪,花一夢那邊的戰況輕鬆了不少,伊塔和四聖抓住時機護著兩名娘子避到了牆根,圍攻他們的面具人動作漸漸變慢了,好像失去了指示訊號般,最後竟是停了下來,只是圍著,不再攻擊,四聖鬆了口氣,伊塔還能抽空為林隨安喊兩嗓子“豬人威武!”
眼看林隨安砍人的速度越來越快,擋在蘇飛章前方的面具人越來越少,馬開成坐不住了,飛快退到蘇飛章身後,低聲道,“百花茶市場廣闊,前景無限,花氏一家絕對吞不下來,我們大可以與花氏合作,共同經營百花茶,何必喊打喊殺,趕盡殺絕呢?”
蘇飛章臉色白得嚇人,雙手緊緊攥著,骨節發青,聲音從他的牙縫裡鑽出來,帶著刺骨的寒意,“事已至此,今日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馬開成愕然:“何至於此?!”
蘇飛章死死盯著林隨安,看著那個乾瘦的小娘子越來越近,手中的刀光越來越亮,倒在地上的面具人越來越多,一種來自本能的恐懼湧上心頭。
這就是所謂的“破軍”嗎?!
最後一層面具人被攻破了,千淨攜風帶煞蕩了過來,馬開成尖叫著跌坐在地,眼睜睜看著墨綠的刀光劈到了蘇飛章額頭半寸,停住了。
林隨安渾身散發著濃郁的血腥氣,瞳孔縮成了針尖,蘇飛章勾起嘴角,抬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十幾名護院從身後的廳堂走出,每個護院都用刀逼著一名人質——是那些茶坊掌櫃,個個嚇得痛哭流涕,腿腳發軟。
蘇飛章:“放下刀。否則,我就把他們全殺了。”
林隨安牙關咬碎,甜腥的血腥氣充滿了口腔,持刀的手一動不動。
馬開成震驚地說不出話來:竟然想用人質威脅千淨之主,蘇飛章這是吃錯了藥嗎?
一眾人質更是絕望,他們聽過淨門林隨安的名號,是個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狠人,他們與林隨安素不相識,林隨安怎麼可能為了陌生人受制於他人?他們這次死定了!
莫說他們不信,林隨安自己也不信,現在的她只需輕輕動動手指,砍了蘇飛章,便能破了這生死局。更何況,她身後還有花一夢、伊塔、四聖和雪秋娘子——至於眼前這些個茶坊掌櫃,關她屁事——
“嗤——”
一道血漿飈上半空,幾點猩紅落在了千淨的刀刃上,滑落,滴在地上。一個人質的頭顱咕嚕嚕滾了出去。
千淨驟然綠光大盛,林隨安猛地撤刀,踉蹌後退幾大步,不可置信看著蘇飛章,“你瘋了嗎?!”
蘇飛章的目光定在林隨安的臉上——林隨安唇色發白,雙瞳赤紅,顯然是受了極大的刺激,心中不由欣喜,看來傳聞是真的,所向睥睨的千淨之主是不能殺人的!
一柄不能殺人的刀,再鋒利也是廢品!
蘇飛章抬起第二根手指,護院揪起第二名人質,刀刃劃破面板,鮮紅的血漿汨汨流了下來。
“林隨安,放下刀。”
身後花一夢和伊塔似乎大聲喊著什麼,林隨安聽不太清了,千淨在的掌中發出低低的嗡鳴,刀刃上沾染的血刺得她眼瞳劇痛,恍惚間,那些鮮紅幻化成了血腥殺意,纏繞著鑽進了掌心,順著筋脈流到了心裡,心臟的跳動越來越快,彷彿拼命催促著什麼。
林隨安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突然,手指一抖,千淨脫手,掉在了地上。
蘇飛章開始爆笑,向前一指,“廢了林隨安,要活的。”
四名護院衝了上去,四柄刀同時刺進了林隨安肩膀大腿,頓時血流如注,林隨安痛苦地彎下了身。花一夢嘶聲尖叫,伊塔和四聖怒吼著衝出,靜止不動的面具人倏然開始攻擊,伊塔躲避不及,被砍了一刀,青龍將伊塔拖了回去,面具人又安靜了下來,高高舉著刀,很明顯,只要他們敢動一步,便會毫不留情斬殺。
“不許過來!”林隨安大喝,猛地抬起了頭,凌厲的目光比千淨的刀光更為駭人,四名護院大驚失色,同時後撤,插|進林隨安身體的刀被帶了出來,血水滴滴答答落在了地上。
雪秋娘子腿一軟,跪在了地上,花一夢淚流滿面,伊塔和四聖眼赤似火,卻是一動都不能動。
護院們持刀的手不禁有些發抖,茶坊掌櫃們跪在地上,看著渾身浴血的林隨安,忍不住也哭了起來。
林隨安卻笑了,這四刀刺的很好,劇烈的疼痛逼退了血腥殺意,喚醒了她的神志,現在的她,頭腦前所未有的清醒。
血流的有點多,視線有點模糊,不過問題不大,這具身體的肌肉記憶在無意識間幫她避開了要害。
林隨安慢慢挺直了腰桿。
不能倒下去,這可是她身為千淨之主的逼格!
蘇飛章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去,“你和傳說中的破軍很像,又不像。”
林隨安眨眼,“你是三爺?”
蘇飛章的表情好像吃了一隻蒼蠅。
林隨安冷笑道:“原來堂堂隨州蘇氏的家主也只是三爺腳下的一條狗。”
蘇飛章臉青了:“砍了她的手腳!”
護院們猶疑著上前,可面對林隨安駭人的殺意,全身的骨頭都在害怕,根本不敢動手。
林隨安舔著嘴角的血,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