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來的贗品百花茶……”林隨安問了半句,心裡已經明白了。
定是從吳正清房裡找到的,瞿慧在秋月茶坊見過馬彪等人毒性發作時的狀態,當然知道吃下贗品茶的後果,所以,這本就是她計劃好的。
風鈴“叮鈴、叮鈴”晃動著,林隨安眼眶發酸,撐著身體下床,“帶我去看看她。”
花一棠拽住了她的手肘,眉頭皺成了一個大疙瘩。
林隨安眸光堅定,“我必須去。”
花一棠眼中迸出紅光,下巴緊繃,胸口劇烈起伏几次,蹲下身,替林隨安穿好鞋子,轉身背對著臥榻,輕聲道,“我揹你去。”
*
小劇場:
一個時辰前。
木夏看著花一棠在姻緣風鈴下面繫上了竹筒,疑惑,“這竹筒怎麼看著有些眼熟?”
“這是旦日製舉時林隨安用千淨劈給我的,能辟邪。”花一棠定定望著林隨安蒼白的睡臉,“定能助她早點醒過來。”
木夏:“……”
用林娘子自己劈的竹筒替林娘子辟邪?果然是四郎才能想出來的辦法,絕了!
第213章
瞿慧的屍體靜靜地躺在斂屍堂裡, 身上蓋著白布,頭髮梳理地很整齊,臉也擦洗乾淨了, 像睡著了。
林隨安知道,因為異物堵塞氣管窒息而死之人, 絕不會有這般憑平靜的死狀, 定是方刻驗屍後替瞿慧整理了遺容。
林隨安朝著方刻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方刻還是一張木頭臉,“腿腳都不利落了,還過來作甚?”
林隨安苦笑了一下,她現在只能扶著花一棠的手肘借力方能走動,像個半身不遂的老太太,也難怪方刻這般形容。
“我來看看瞿娘子。”林隨安示意花一棠扶著她走到停屍臺前, “相識一場,送她一程。”
方刻嘆了口氣,“這次也要看眼睛嗎?”
林隨安:“有勞方仵作了。”
方刻有些無奈,重新戴上手套, 扒開了瞿慧的眼皮。
林隨安的眼球對上了屍體的瞳孔,一道白光閃過,眼前出現了一扇小小的窗戶, 微弱的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地面上,秋霜一般。
空氣裡瀰漫著腐朽的黴味兒和血腥氣, 耳邊響起了琵琶聲,悽婉如哭。
林隨安睜開了眼睛,看到花一棠張開雙臂, 小心翼翼護在她身邊,像個隨時待命的護花使者, “如何?”
“有扇小窗戶,時間是晚上,有月光,”林隨安道,“有人用琵琶彈奏著一首曲子,聽起來很悲傷,”頓了一下,“有點耳熟。”
*
司法署裡,林隨安頂著方刻火辣辣的目光,覺得萬分尷尬。
花一棠坐在對面,抱著一把造型華麗的四弦琵琶,琴身是紫檀木,鑲金嵌玉,以玉片撥奏時,音色清澈透亮,只是彈奏的人技術太爛,硬是將“大珠小珠落玉盤”演奏成了“大鴨小雞敲木魚”。
“調子對嗎?”花一棠興致勃勃問道。
林隨安撓腦門,“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毫不相干。”
花一棠有些洩氣,“哪個音不對?”
林隨安無奈嘆氣,“哪個音都不對。”
方刻直勾勾盯著林隨安,“果然,你的眼睛能在屍體上看到我們看不到的東西。”
林隨安:“不僅能看到畫面,還能聽到聲音,聞到氣味,堪稱身臨其境。”
方刻瞪圓了眼睛,“既有如此異能,何須仵作驗屍?”
林隨安苦笑,“問題是,我看到的是死者生前執念的碎片,畫面是隨機的,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意義不明的影像。”
“為何不多看幾次?”
“只能看到一次。”
“……”
方刻嘖了一聲,“好雞肋。”
林隨安哭笑不得,方大夫您這嫌棄的小眼神也太明顯了吧。
花一棠悶著頭又撥拉了幾個不成調的音,“要不林隨安你哼給我聽聽。”
這可太為難林隨安了,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是個貨真價實的大音痴,莫說只聽幾秒鐘,就算有人手把手教她,也未必能哼唱出來。
“呃——”林隨安找臺階,“我估計瞿慧記憶裡的琵琶十有八九是的連小霜彈奏的,瞿慧曾經說過,連小霜曾為她彈過一首曲子,叫什麼都是秋天的月亮惹的禍——”
花一棠眸光一亮,“秋月留君!”
林隨安拍腿,“就是這個名字!”
花一棠放下琵琶,吧嗒吧嗒搖起了小扇子,“段九家的娘子們閒聊時也提過,段紅凝以前經常哼唱的小曲也叫秋月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