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兩名不良人押著林隨安走進大堂,突然,腿彎處被狠狠踹了,林隨安重重跪地,她條件反射想掙脫,一棒子狠狠打在了脊背上,疼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手掌、膝蓋被冰涼的液體浸溼,地面溼漉漉的,似乎是剛剛被水洗了一遍,之前被帶上堂的那些妓人們都不見了,薰香和淡淡的血腥氣混在一起,令人作嘔。
林隨安似乎明白了什麼。
“棠下林氏,你如何殺害嚴家二郎?如何拋屍?又受何人指使?樁樁罪行,還不從實招來?!”厲喝聲震得整座大堂嗡嗡作響。
嚴家二郎?難道是被她踹到河裡的那個嚴鶴?
他死了?!
林隨安心思閃轉,抬眼看去,就見木案後坐著一名官兒,身著緋袍,短眉短鬚,大約五十歲上下,目露兇光,旁側還有二人,皆是身著錦衣,年逾不惑,右邊這位濃眉利目,身形富態,左邊那位身形乾瘦,五官和嚴鶴有八分相似。
林隨安立時反應過來,左邊這個定是嚴鶴的父親,而右邊那個,長得有點像馮愉義,大約是馮氏的人。
這算什麼,三堂會審嗎?可笑。
林隨安:“我沒殺人,此人之死和我毫無干係。”
“一派胡言!”嚴父指著林隨安尖叫,“今日你將我家二郎踹進河裡,差點淹死,好幾十人都看到了,分明就是你殺的!”
林隨安:“當時嚴家二郎只是落水,並未受傷,性命無虞,之後我並未見過他,他的死與我無關。”
紅袍官眯眼:“這麼說你承認曾將嚴家二郎踹入河中了?”
林隨安:“踹過他不代表我會殺他。”
“為何踹他?”
“情急之下,為了救人。”
“救誰?”
林隨安一頓,心中那種不祥預感又升了起來,想了想,還是決定照實說,“花一棠。”
這個名字一出口,大堂突然陷入了一種莫名詭異的氣氛中。
嚴父兩眼放光,紅袍官兒面露得意,馮氏那位嘴角勾了一下。
紅袍官狠狠拍下驚堂木:“果然如此!林隨安你是受花家四郎的指使殺害了嚴鶴!”
哦豁!
林隨安聽明白了,原來他們真正的目標不是她,而是花一棠。
紅袍官又向馮家那位笑道,“馮公,您看這案子——”
馮公眼皮都沒抬,“周太守,我勸你還是速速結案,以免夜長夢多。”
“可是,這花家畢竟是——”
馮公猝然抬眼,眸光如電。
周太守打了個激靈,斷然拍下驚堂木:“花一棠□□,罪大惡極,不良人立即將他擒拿歸案!”
不良人面面相覷,誰都沒動。
周太守:“還不快去?!”
不良人這才奔了出去。
馮公:“讓林隨安畫押!”
衙吏把一張紙鋪到了林隨安眼前,上面字跡密密麻麻,林隨安還未看清紙上寫的什麼,一個不良人鉗住她的左臂,另一個攥住她的右手就要往紅印泥裡塞。
“我畫你大爺!”林隨安右腕扭轉反手鉗住了不良人手腕,咔嚓捏碎了他的手骨,不良人的慘叫還未出嗓,已經被林隨安掄飛,幾乎在同一時間,林隨安右拳懟到了左邊不良人的臉上,這一位也是連喊都沒來得及喊,鼻孔竄血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這兩招速度極快,常人的眼力根本看不清楚,只見那堂下的小娘子也不知怎麼一扭一甩,兩個身形魁梧的不良人就失去了戰鬥力。
堂上死寂一瞬,周太守騰一下站起身:“還不速速擒住!”
衙吏們大喊著圍了過來,林隨安手掌拍地翻身躍起,順勢盪出四腳,衝在最前的四個衙吏仰面倒地,口吐鮮血。
衙吏們大驚失色,戰戰兢兢退了回去,無人敢上前。
林隨安拍了拍衣服上的土,眼角餘光掠掃一圈震懾衙吏,抬眸看著堂上三個老傢伙,“我再說一次,我沒殺人!”
周太守:“人證物證俱在,你休想抵賴!”
林隨安:“人證是誰?物證在何處?”
嚴父:“花一棠是主謀!你就是他的幫兇!”
林隨安:“我和花一棠沒關係!”
“哎呀恩人,你這般說著實讓人傷心啊。”明朗的嗓音乘著夜風飄進了大堂,堂上三人的臉色變了。
茫茫夜色中翩翩飄來一抹白,俊麗的五官仿若自帶反光板,將漫天的月華都攬在了他的身上。
眾不良人寸步不離跟著花一棠,不敢快也不敢慢,不像押送,更像是花一棠的手下。
“不勞周太守相請,花某自己來了。”花一棠明明走得很快,姿勢卻異常優雅,彷彿連翻飛的衣袂都有自己的節奏。他站在林隨安身邊,抱扇行禮,瞅了瞅地上的衙吏,再看向林隨安的眼瞳愈發晶瑩閃亮。
“你一個人打的?”
林隨安震驚:“你一個人來的?”
花一棠眨眼,“這都快三更天了,打擾他人清夢是要遭雷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