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發現?”林隨安喊。
靳若的聲音遠遠傳了上來,“土很溼,這井應該枯了沒多久……哎呦,這兒怎麼有一堆泥巴——”
花一棠:“木夏!”
木夏快步上前,“回四郎,這井原本是有水的,但不知為何,這半年來,水變得越來越澀,漸漸地就枯了。”
“啊!”井裡的靳若突然叫了一聲。
林隨安:“怎麼了?!”
突然,一團粗麻繩丟擲井口,宋縣令大喊,“快,幫忙拉人——”
還沒喊完,就見林隨安單手撈住麻繩,順勢纏上手臂,甩開膀子向後一扯,靳若從井裡飛了出來,旋身落在了井壁上,小腿和手臂上全是泥。
宋縣令驚呆了,心道這小娘子好大的力氣!
靳若臉上黑一道白一道像只花貓,表情很興奮,“師父,井壁上有個盜洞,是新挖的。”
盜洞?
林隨安瞪大了眼睛:好傢伙,換題材了?
靳若:“我仔細看過洞內的挖掘痕跡,錯不了,是陰司令人的挖的盜墓洞,難怪這賊偷神出鬼沒,原來不是飛賊,是地賊。”
花一棠冷笑,“啖狗屎!區區一隻地老鼠,竟然挖洞挖到我花四郎的地盤上了,真是找死!”
林隨安:“可能尋著盜洞找到出口?”
“恐怕不行,”靳若搖頭,“洞口很窄,只有身形瘦小之人才能鑽進去,或者……會縮骨功的——”
說到這,靳若目光不由掃向了四周,林隨安猜到了靳若的想法,這種時候,也許能找雲中月幫忙——
花一棠重重鼻腔裡重重哼了一聲,“能判斷盜洞的方向嗎?”
靳若抬手指向東北方,“這邊。”
“甚好!”花一棠揚起扇子,拔高嗓門,“來人,全給我刨了!”
宋縣令:“誒誒誒?!”
全能管家木夏再一次發揮了他完美的應急事件處理能力,不到一刻鐘,花氏二百五十宅五十八名的護院盡數到位,人手一柄鐵鍬,一聲令下,鐵鍬狂舞,塵土飛揚,頃刻間,掘地三尺深,枯井灰飛煙滅。
靳若全程密切跟蹤,時不時跳下坑去探探盜洞的方向,調整挖掘路線,花宅護衛挖得熱火朝天,宋縣令看得目瞪口呆,一眾不良人被熱情的工作氣氛所感染,也紛紛下場開始刨土。
眾人從柴房挖到了馬廄,又從馬廄挖到了鹹菜庫,鹹菜庫後面就是花宅的院牆,花一棠自然不肯罷休,小扇子一抖,挖掘大軍拆了院牆,一路挖到了街上。
宋縣令汗都下來了,雖說這一坊都是花氏的地,前後左右都是花宅的鋪子,但這麼挖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正想阻止,伊塔送來了兩包金葉子,道:“四郎說,替弈城,修路噠,算他的。”
宋縣令抄起金葉子揣進懷裡,揮舞著雙臂吶喊助威,“兄弟們,上啊!”
半條街挖空了,街巷盡頭是坊牆,坊牆根又是一口枯井,靳若示意眾人停下來,在枯井邊溜達了一圈,猛地抬眼,手腳並用翻牆落地,蹲下身,摸了摸地上殘留的幹泥,笑了,起身向前一指,“賊人去了那裡!”
林隨安縱身躍上坊牆,藉著月光向前望去,靳若手指的盡頭是一所三進宅院,宅中一片黑暗,只有大門外的兩盞燈籠亮著。
牌匾上兩個字:田宅。
*
小劇場
臥房內熟睡的方刻翻了個身,用被子捂住腦袋,咕噥:“好吵。”
第232章
田員外是被宋縣令從被窩裡薅出來的, 嚇得臉色慘白,滿頭大汗,“宋、宋縣令, 花花花四郎,你們半夜三更闖到我的家裡, 想要要要作甚?!
花一棠搖著扇子,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田員外,笑了。
田員外只穿了一身單薄的內衫,愈發顯得骨瘦嶙峋,頭髮還是潮的,光著腳,外衣和鞋襪不知所蹤。
靳若學著花一棠的模樣,揹著手, 踱著勁兒勁兒的四方步,先繞著田員外轉了一圈,又湊過去聞了聞,笑道:“足長四寸三分二, 身高五尺六寸三,體重九十八斤五兩,雖然換了衣衫, 洗了手腳和頭髮,還是能聞到腐骨散的臭味兒, ”後撤一步,端端向前一指,擺了個和花一棠同款的傲嬌造型, “今夜在花宅倉庫偷走越窯瓷的飛賊就是你!”
田員外撲通跪地,扯開嗓門大叫, “冤枉啊,今天晚上我一直在家睡覺,從未出過門,我家的僕人皆可作證!還請宋縣令明察!”
宋縣令有些忐忑,“花四郎,這田員外在弈城住了快三十年了,為人老實厚道,安分守己,您會不會是搞錯了?”
花一棠點頭,“宋縣令所言甚是,所謂捉姦捉雙,擒賊拿贓,無憑無據的,的確不能定案。”
“要證據啊,簡單!”靳若把田員外扒拉到一邊,蹲下身看了看床底,敲了敲地面,一指,“這下面有個密室。”
田員外頓時面色大變,宋縣令大驚,“來人,速速將床抬走——”
“讓開。”林隨安單手抓住床沿,呼一下將整張紅木床抬起,扔到了旁邊,宋縣令的下巴掉到了地上。
靳若踩了踩地磚,沿著牆角摸了一圈,瞥向田員外,“機關在何處?”
田員外梗著脖子,“什麼機關密室,我不知道!你莫要血口噴人!”
靳若嘆氣,“師父,有勞您老人家了。”
林隨安翻了個白眼,抽出千淨,但見綠光一閃而逝,千淨回鞘,地磚上多出了兩條十字交叉的細線,靳若毫不客氣踩了一腳,地面咔噠噠塌陷,露出了三尺見方的密道。
一室死寂。
田員外身體一歪,癱在了地上,宋縣令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