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一棠嗤之以鼻, “真是沒見過世面。”
林隨安深以為然:若論對怪力亂神的接受程度, 這倆人遠不如花一棠,畢竟是被“走哪哪死人”的悲催體質磨鍊出來的粗壯神經,非常人可及。
花一棠摸著下巴飛快總結,“也就是說,破軍、淨門,以及太原秦氏覆滅的源頭都是因為太原姜氏的野心,啖狗屎, 果然是爛到骨子裡的腌臢玩意兒!”頓了頓,“花某一直猜測林隨安你與秦氏有血緣關係,如今看來,其實並沒有。”
謝天謝地, 真是太好了!林隨安心道,她可承受不住這麼多BUFF,BUFF越多, 倒黴蛋的屬性越強,有個主角光環的搭檔已經足夠糟心, 可千萬別再出什麼么蛾子了。
花一棠:“所以,林隨安你體質特異,力大無窮, 速度驚人,學習武功能力超群, 這些都是源自你的母親……確切的說,是因為你母親體內一直藏有龍神果的藥性,只是被千淨所壓制,所以性命無虞,母親的血液滋養了胎兒,胎盤會過濾對胎兒不利的毒素,去其糟泊取其精華,方能孕育出最接近破軍的孩子——”
說到這,花一棠倒吸一口涼氣,壓低聲音,“此事萬萬不可讓外人知曉,否則,心存詭念之人定會利用此法制造更多的……”
花一棠喉頭滾了滾,不敢說下去了。
林隨安卻不這麼認為,“你想的太簡單了,若想成為真正的破軍,必要跨過‘不死不破、不破不立’的生死大關,常人根本挺不過去。”
花一棠一怔,“難道你……”
林隨安暗暗嘆了口氣。
她死過兩次。
第一次,是穿越到這具身體上。
第二次,是昨夜與金羽衛大戰,身中龍神果之毒之時,直面她最不願意面對的痛苦記憶,戰勝了藏在內心最深處的恐懼,方才撿回一條命。
說實話,昨夜的情形萬分驚險,若她有半分猶疑,或是沒有花一棠捨命相救,她定會被龍神果吞噬神志,陷入萬劫不復之境地。
林隨安:“煉製破軍的最後一步,是煉心煉魂,不是用什麼所謂的十酷刑瘋狂殺人,而是面對龍神果對身體的侵蝕和誘惑,依然能維持本心,用殺人之刀行救人之事,戰勝自己最深的恐懼和慾望。如此堅定的心志,放眼天下恐怕也只有唐國戰神秦南音能做到了。”
花一棠不服,“你也做到了!”
林隨安苦笑,她能僥倖破關,是因為她並非林隨安本人,而是穿越而來的魂魄,死過一次,還得了個能看到死人執念的金手指。
每一次金手指啟動,都是在生死之間徘徊,無意中磨鍊了心志,做個比喻,秦南音成為破軍是因為天賦異稟,初心堅毅,一舉破境,而她則是靠刷經驗值,量變引起質變。
“大約我這輩子的運氣都用在這兒了。”林隨安嘆道。
花一棠突然不說話了,歪頭瞅著她笑。
林隨安:“你幹嘛笑這麼滲人?”
花一棠:“我撤回前言,你與秦南音並非毫無關係。你堅毅、勇敢、心懷善意,與秦南音很像,而且三十多年來,唯有你勘破了‘破定’的奧秘,突破極限,成為了破軍,花某覺得,秦南音就像你的師父。”
林隨安哭笑不得,“你可別瞎說,秦將軍的棺材板要壓不住了。”
“不,若有林娘子這般的徒弟,秦將軍定會含笑九泉的。”雲中月冒出一句。
雲中月和祁元笙終於回神了,看著林隨安的眼神亮得嚇人。
林隨安被看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乾咳一聲,“弈城之後,秦南音結局如何?恐怕只有上一代的雲中月才知道吧?”
雲中月笑了一聲,“這是最後的秘密,還未到揭曉之時。”
花一棠“切”了一聲,林隨安心裡隱隱燃起了希望。
上一代的雲中月能使出九重幻影蓮花步,武功登峰造極,若是他的話,或許能救回秦南音,再尋個世外桃源避世隱居,過幾年逍遙的日子,覺得無聊了,培養出一個雲中月的接班人出山嚯嚯江湖……
若是這樣,那該有多好啊。
可秦南音忠肝義膽,心繫家國,斷不會任由秦家軍背上叛國的罵名,弈城大捷之後,天下再無秦南音的訊息,那麼最大的可能……
林隨安閉了閉眼,不願再想下去。
“林隨安,你還欠我一個人情,記得嗎?”雲中月問道。
林隨安:“啊?”
雲中月站起身,朝著林隨安和花一棠恭恭敬敬行了一個大禮,“雲中月懇求二位為秦家軍伸冤翻案!”
花一棠眯眼,“雲中月,你開什麼玩笑?!”
祁元笙容色凝肅,“如今二位已經得知秦家軍叛國案的始末,難道心中就毫無觸動嗎?!”
林隨安、花一棠:“哈?”
祁元笙拔高聲音,“莫非千淨之主和花家四郎也要做那閉目塞聽,無視驚天冤案,只知明哲保身的無恥小人嗎?!”
林隨安和花一棠對視一眼,噗一聲笑了。
“哈哈哈哈,祁元笙啊祁元笙,你莫不是隻會用激將法這一招吧?這招也太爛了啦,哈哈哈哈——”林隨安拍腿。
祁元笙:“……”
林隨安朝著花一棠做了個“隆重介紹”的手勢,花一棠震袍起身,雙臂高舉,擺了個威武霸氣的造型,“吾乃揚都狂人花四郎,見過三山五嶽遊過五湖四海,勘破六道輪迴四界八荒,來如風,去如電,最是睚眥必報小肚雞腸,犯我者,大卸八塊,傷我家人者,挫骨揚灰!”
林隨安:“咳,不是這段。”
“花某還未說完,”花一棠又換了個叉腰的造作姿勢,“正所謂:鯤鵬扶搖直上九萬里,我花氏男兒當有凌雲之志,當為國之棟才,我花一棠有生之年必平海內之冤!秦家軍的冤案,花某管定了!”撩袍單腳踏上石凳,“奶奶的,啖狗屎的太原姜氏竟敢欺負到我家林娘子的頭上,我花四郎定要弄死它,不僅要弄死,還要斬草除根!”
這大嗓門,自帶回音音效,繞樑三日,震耳欲聾。
祁元笙瞠目結舌,雲中月面具浮出“懵逼”兩個大字。
林隨安呱唧呱唧鼓掌,“說的好,要的就是這個氣勢!”
祁元笙眨了眨眼,垂眼失笑,“二位這般反應,讓祁某準備的大套說辭毫無用武之地,著實有些挫敗啊。”
“能讓你吃一回癟,花某幸甚。”花一棠得意。